劉樹農
醫生
劉樹農(1895~1985年),江蘇淮安縣人。祖傳七代世醫。擅長內兒科,曾祖被譽為“活痘神”。
劉樹農(1895~1985)江蘇淮安人。世代為醫,於民國28年(1939年)到滬開業行醫。1956年上海中醫學院建立,擔任院務委員、《金匱》教研組主任,負責編寫和講授《金匱經略》、《內經》等。著有《劉樹農醫論選》。
劉樹農幼承家學,初從塾師盧竹居,既習四書五經,又讀《黃帝內經》。17歲隨堂伯父劉小泉和大方脈家應金台侍診。1920年正式開業不久,在診治當地的流行熱病和霍亂過程中脫穎而出,聲譽日隆。1936年治癒唐生智將軍的頭暈頑疾兼休息痢,以後曾任唐氏的醫學顧問年余。1938年冬定居上海。1956年後,先後任上海中醫學院金匱教研室、內科教研室、中醫文獻室主任。1978年被聘為中醫學院教授、碩士研究生導師。
劉樹農65年的醫學生涯約可分為三個階段:40歲以前在故里熟讀精研經典著作,探索諸家學說,在全面領會的基礎上推出新意,並經歷了大量醫療實踐,積累了相當的臨床經驗;40歲以後,每以“盛名之下其實難副”為戒,勤學博採,客居滬寧等地,常去書店圖書館,涉獵包括現代科學、西醫學說,以及日人的《皇漢醫學》等著作,印證臨床所見,不自覺地運用了辨證法的思維方法;60歲以後進入上海中醫學院,開始運用唯物辯證法中的對立統一法則重新鑽研中醫理論,並由此“豁然開朗”。正如他自己所說:“我行醫65年了,但真正認識中醫才只有近30年”。在這一階段中劉氏在有關雜誌上陸續發表了近20篇論文。年屆90高齡,猶伏案奮筆趕寫出20餘篇醫論(包括“《內經精華註釋》序”一文),與前已發表的論文合編成《劉樹農醫論選》一書。
17歲隨堂伯父劉小泉學醫,后又從師淮安名醫應金台。民國九年(1920年),開始獨立行醫,先後擔任淮安江北慈幼院、淮安育嬰堂和治淮工程處的義務醫師。民國二十五年,劉樹農為唐生智治癒了頑疾,被唐奉為上賓並成為唐生智的私人醫生。抗日戰爭時期,隨唐生智來往於長沙、武漢、昆明等地。他放棄可以升遷發財的機會,只求憑藉醫術為平民服務。民國二十八年後,劉樹農借故取道河內、香港抵滬,在上海定居掛牌行醫。1951年,劉樹農受聘為上海公私合營銀行管理處和一家藥廠的醫藥顧問。1952年,擔任上海市衛生工作者協會靜安區分會副秘書,參加上海市中醫學習西醫進修班學習。1954年,受上海市中醫學會委託,評審中醫中藥治療血吸蟲病的著作稿件;后受著名中醫程雪的委託,整理歷代醫籍中有關沙虱致病理論和治療的文獻資料,撰寫治療血吸蟲病論文多篇。1956年上海中醫學院成立,劉樹農應聘任教,擔任院務委員會委員、金匱教研組主任,后歷任內科教研組、名家學說教研組組長、中醫文獻資料研究室主任。主持編寫和講授《金匱要略》、《中醫內科學》、《中醫名家學說》等。1978年,任教授並任上海中醫研究所顧問。此後多次參加全國性學術會議和中醫科技研究成果鑒定,並擔任上海中醫學院學術委員會委員和自然辯證法研究會副主任。1980年,開始帶研究生,培養了中國第一批中醫碩士。1985年,劉樹農加入中國共產黨,同年9月病逝。劉樹農不僅醫術精湛,而且醫德高尚。其主要著作均收錄在《劉樹農醫記選》中,共48篇32萬字。
劉樹農根據病毒性肝炎引起的早期肝硬化的臨床表現,以邪正鬥爭為綱,擬分成兩大類。一類以正虛為主,一類以邪實為主。其中正虛為主型,主要是陰虛或氣陰兩虛兼有濕熱血瘀者,其臨床表現為舌紅少苔,脈弦細或弦勁,夜寐不佳,性情急躁,時有頭暈、腰酸、衄血、口乾等症。主方為沙參、麥冬、生地、鱉甲、丹參、平地木、生牡蠣、碧玉散。兼氣虛者,舌胖有齒痕,乏力,便溏,腹脹有下墜感,下肢浮腫,可加黨參、黃芪。邪實為主者,多見濕熱偏盛,或血瘀偏重。前者症見口乾、口苦、口臭,大便溏而不爽,小便短赤頻數,黃疸,血清谷丙轉氨酶升高,舌邊尖紅,苔黃膩,脈弦數。方用茵陳、碧玉散、銀花、菊花、紅花、制大黃、貫眾、羚羊角粉;後者症見唇黯,舌邊紫斑,舌下青筋增粗,脅痛,肝脾腫大,紫癜、衄血,甚者水臌腹脹。方用丹參、生蒲黃、參三七、制沒藥、赤芍、澤蘭、澤瀉、制大黃、水牛角片。有腹水者,酌加腹水草、陳葫蘆等利水葯。劉樹農認為在早期肝硬化的治療中以祛邪為急,其所祛之邪,主要是瘀血、濕熱和熱毒,而重點在於活血化瘀,瘀化則血活而氣通,氣通血活則代謝正常而邪氣自解,正虛自復。扶正不僅在於養陰,更重要的是修復肝臟本體的損壞,方中常用黃芪,《本經》謂其“主治癰疽久敗瘡,排膿止痛”,《別錄》謂其“逐五臟間惡血,補丈夫虛損”,《日華諸家本草》謂其長肉生肌。因此本品治療本病極為適合。另外,羚羊角、水牛角、鱉甲、玳瑁等,具有清熱、養陰、解毒的作用,又為血肉之品,有利於肝臟的修復。故亦多分別選用。
劉樹農治療久瀉,著重於祛邪,正如張子和所說“陳zuo去而腸胃潔”。他十分贊同徐靈胎在《臨證指南·泄瀉門》中的評語:“若濫加人蔘、五味,對正雖虛而尚有留邪者,則此證永無愈期”。因此主張在通法的基礎上採用清利腸間濕熱法,並結合現代醫學檢查,所見腸間有充血、水腫、潰瘍等諸種情況,兼用活血化瘀法,多選用丹參、紅花之類。對於腹脹痛,里急后重較甚者,則按“風能勝濕”法,選用防風、羌活、獨活等葯;或按“陷者舉之”法,選用柴胡、葛根、桔梗之屬。劉樹農認為在久病泄瀉部分病人中,還需審慎辨別。臟寒的部位是脾抑在腎,還是脾腎同病,臟邪是濕熱、血瘀、食積等何者偏重。其處方可仿《金匱要略》黃土湯意,以附子、灶心土、炮姜合黃芩、黃連、蒲公英、紅藤等以溫臟寒、清腑熱,溫清並用。劉氏還曾用蜣螂蟲、蔗蟲、地鱉蟲等蟲類搜剔葯磨粉吞服,治癒一慢性結腸炎大便溏而不爽達20年的病家。
夏日或夏秋之交,有的地區流行上吐下瀉之證,主情急重,甚者出現四肢厥冷、下肢抽筋、脫水等危象,中醫稱之為霍亂,其中包括了由霍亂弧菌引起的真性霍亂。劉氏認為霍亂最要緊是辨清寒熱,一般以熱霍亂多見。有的病家即使出現肢冷轉筋,仍不可便作寒證論治。必須謹慎辨證,肢冷,尤其是見到口渴、脈數、溺短、躁擾不寧等症時,可能是由於熱深厥深而然。若誤服熱葯則病立危殆。劉氏認為此乃熱霍亂,可以選用姚訓恭《霍亂新論》中所載的連萸解毒湯(制半夏4.5g生枳實4.5g黃芩4.5g白芍4.5g水煎。黃連1.8g吳茱萸0.3g另煎和入上藥汁服。證重者倍用黃連、吳茱萸)和王孟英《霍亂論》所載蠶矢湯(晚蠶砂15g生米仁、大豆卷各12g陳木瓜9g薑汁炒川黃連9g制半夏3g酒炒黃芩3g通草3g焦山梔4.5g淡吳茱萸0.9g)。霍亂后余邪未清者,則用王氏駕輕湯:鮮竹葉12g生扁豆12g香豉9g石斛9g枇杷葉9g橘紅3g陳木瓜3g焦山梔4.5g。早在1924年夏秋之際,江蘇淮安鄉間流行此症,劉氏依照以上方葯治療,挽回了很多因誤服熱葯而至危重的病人。劉樹農治學對《內經》鑽研頗深,尤其推崇《靈樞》,而對《難經》,則認為其弊多於利,有些方面甚至將中醫的理論引入歧途。劉氏博學強記,被譽為“活字典”。在學術上勤于思考和探索,絕不人云亦云。他治學嚴謹,曾多次引用顧亭林的話“凡著書立說,必為前人所未言而為後人所必需者”以告誡後學。劉氏從事臨床醫療及醫學教育長達65年,兼通醫理與哲理。勤于思考,悟出了中醫學的三大規律。即:⑴生理活動規律——陰平陽秘(消而不偏衰,長而不偏亢;相生相制,自動調節)。⑵病理變化規律——邪正鬥爭(內出之病多不足,外入之病多有餘等)。⑶中醫臨床學規律——辨證論治(識別陰陽,審證求因;祛邪以安正,扶正以祛邪;同病異治,異病同治)。劉氏強調通法祛邪在久病治療中的作用,善於化解古方,突破陳規,擴大古方應用範圍,用以治療多種疑難病、常見病。如用《千金》紫圓治療眩暈,用《金匱》當歸芍藥散治療婦女經漏等,均獲得滿意效果。還非常重視“血氣”的生理和病理,擅長運用活血化瘀法治療多種慢性病、難治病,如慢性肝病、久瀉、咳喘、心血管疾病等,積累不少寶貴的經驗。
[組成]赤石脂、代赭石(各)30g杏仁(去皮尖)50粒,巴豆(去油)30粒。共搗為散,巴豆、杏仁另研為膏,再搗相得,若質硬,再入蜜少許同搗為丸。30日兒每服麻子大1丸,乳汁少許化下;百日兒每服小豆大1丸。成人服梧桐子大3至5粒。[功效]降熱、除蒸、下痰癖
[臨床應用]主治痰癖、血吸蟲病所致肝硬化腹水。唐·孫思邈採用本方治小兒變蒸發熱不解,腹中有痰癖,先寒后熱。方中含有巴豆,人皆畏其毒,故後世醫家罕用。劉氏善於通變,將其用於疑難疾病,取得奇效。如1935年5月,劉氏診治唐生智將軍眩暈、吐涎頑疾,根據舌、脈及癥狀,診斷為清陽不足,濁陰上泛,陰邪乘於陽位,先投以苓、姜、術、桂、乃至茸、附等溫陽行水之劑,但收效甚微。嗣後獲知病家患有休息痢每月必發一次,因聯繫《金匱》“病至其年月日時複發者,當下之”之語,再斷其腸間除宿垢蓄積外,還有寒濕痼冷膠柱,乃按《千金方》“下腹中痰癖”的“紫圓”原方配製。先服梧酮子大3粒,得微下,隔日用10粒,分2次服,下水液雜膿血數次,越2日頭暈即大減,灰膩滑潤之苔亦漸化,繼進調補脾腎兩陽之劑,體漸康復,休息痢亦不複發作。劉氏認為“紫圓”方中巴豆含有毒性,能攻下,排除病家體內之水毒、食毒,治大腹水腫,又能殺蟲,療蠱而驅蟲毒,故又可應用血吸蟲病所致肝硬化腹水。
[臨床應用]主治婦女漏經,對妊娠高血壓綜合征的輕中期病人也有防治作用。本方據《金匱要略》原用於“妊娠腹中痛及“婦女腹中諸疾痛”等。劉氏自30年代起則用於婦女漏經(漏下),效果良好,有效率達90%以上。但必須注意幾點:⑴必須排除婦科器質性疾病;⑵藥物必須照《金匱》原方配製,生葯作散劑吞服,煎服無效。具體服法:每次1.5g~3g一天2~3次,連續服2~7天。劉氏認為漏經的病機是血瘀與血虛並存,血分與水分同病,當歸芍藥散養血活血,健脾利水,正合契機,故而有效。劉氏曾指導研究生進一步觀察本方對功能性子宮出血的療效,臨床有效率達90%,顯效效達70%,而以經期延長、經水淋漓(即漏經)、中醫辨證無明顯寒熱偏勝者為佳。經本方治療后,“功血”病人的血液流變學異常和甲皺微循環障礙均有明顯改善。以上提示本方對病家血瘀與血虛並存的病理狀態有良好的改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