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方言
分佈於江西地區的漢語方言
江西方言,一般指分佈在江西省的漢語方言,不包括分佈在江西的少數民族語言下的方言。
贛方言區分佈在鄱陽湖周邊地區、贛中、贛西和贛西北,贛東和贛東北的大部分地區也屬贛方言區。贛方言區面積和人口佔全省的三分之二,有61個縣市,這些市縣中,有的部分鄉鎮說別的方言。
贛北的九江、瑞昌說江淮官話。贛南的贛州市區和信豐縣城說西南官話,是處於客家話中的兩個方言島。贛東北的上饒、玉山、廣豐說吳語,與浙江一帶的廣大吳語區相連。贛北偏東的浮梁、婺源、德興說徽語,與皖南的徽語區毗鄰。
除了贛語、客家話、官話、吳語和徽語之外,江西全省各地還有一些較晚時期從外省遷入的移民,說不同的漢語方言,主要的有“福建腔”(閩南話),分散在贛東北的幾個縣。
江西方言的歷史悠久,其形成當從西漢時期就已開始初具規模。漢高祖時設豫章郡,郡治南昌,下轄十八縣,遍布今江西四方。既有人口就有語言和方言,有了人口也才談得上設置郡縣,所以,豫章郡和十八縣的設置是江西地區經濟文化發展的必然結果,也是贛方言開始形成的具體表現和證明。
贛語歷史悠久,是唐宋以前中原移民的中原話和贛地先民語言相互融合的產物,形成於漢朝,定型於唐宋。自上古至有周一代,江西一直都是三苗等贛地先民的活動區域。到了周朝的春秋戰國時期,贛地先後隸屬吳、越、楚的統治,其居民自當是使用古越語和古楚語。秦漢以後,中原對江右地區進行了多次大規模的移民,中原的漢語和本地的吳語、楚語互相接觸、互相融合,贛語遂逐步形成。
贛語的共同點是:古代的全濁聲母今讀塞音、塞擦音時,為送氣的清音,無論平仄,如“陪伴、停電、存在、沉重、強健”這幾個詞,贛語統統都是送氣的清聲母,而普通話卻是前一字送氣,后一字不送氣,吳語(如上海話和上饒話)則都是[d b dz d ]一類的濁聲母。
古代的遇攝三等魚韻字、流攝一等字、臻攝開口一等字、曾攝一等字和梗攝開口二等文讀字,許多地方主要母音是[ε](或相近的[e、]),如南昌市:鋸 kiεl狗kiεul根kiεnl燈tεnl耕kiεn 。
江西方言
梗攝字一般都有文白兩讀。這裡說的文白兩種讀法,是從一批字的系統上來看的,而不著眼於某一個字有幾種不同的讀音。來歷相同的一批字,在書面語或新詞語中,有一套讀音形成相同的語音特點,而在日常口語中,在那些天天使用的最基本的詞語中,這些字又有另一套讀音,形成另外一種相同的語音特點。前者我們叫“文讀”,後者我們叫“白讀”。文白異讀是就一批字來說的。其中的某一個字,可能是既有文讀音,又有白讀音;也可能是只有文讀音,沒有白讀音;或者反過來,只有白讀音,沒有文讀音。如南昌的梗攝字:
省 青 影 生 平
文讀 sεn省市 t‘in青年 in電影 sεn學生 p‘in和平
白讀 saη節省 t‘iaη青菜 iaη影子 saη生熟 p‘iaη平地
影母字開口呼多讀[η]聲母,不讀零聲母,如南昌市:安ηon襖ηau愛ηai鴉ηa“大小”的“大”讀[ai]韻母,來自蟹攝徒蓋切。普通話讀[a]韻母,來自果攝唐佐切。南昌方言把母親的姐姐叫“[t‘o]娘”,撫州方言把板栗叫“[ho]栗”,這裡的[t‘o]和[ho]才是來自唐佐切的“大”字,也就是普通話的[ta] 。
“菜梗”的“梗”字絕大多數地方有[u]介音,而普通話讀[kη],沒有[u]介音,如:
“搬班”兩字韻母不同,“官關”兩字大部分地方韻母也不相同。這兩對字在古代韻母不同,普通話變得相同了,而贛語中還保留著不同的特點,如:
南昌吉安市 撫州 宜春
搬 pon pon pon pon
班 pan pan pan pan
官 kuon kuon kuon kuon
關 kuan kuan kuan kuan
除吉安、萍鄉一帶無入聲之外,全省其他地方的贛語及其他方言基本上都有入聲。古代的入聲字在吉安、萍鄉一帶的基本情況是:古清聲母字今讀陰平,古全濁聲母字今讀去聲,次濁聲母字有的讀陰平,有的讀去聲。
辭彙方面:太陽叫“日頭”或“熱頭”(有的地方“日熱”讀音不分)。下雨說“落雨”。站立大部分地方說“?隆保ǘ寥紜凹肌保?有的地方讀如“欺”)。坐著喝茶,說“坐到吃茶”。交合說“戳”。第三人稱代詞說“渠”。我的說“我個” 。
贛語是江西省最主要的方言,它不僅覆蓋了全省面積和人口的三分之二,甚至還分佈在湖南、湖北、安徽、福建、浙江等鄰省的部分地區。
江西省內的贛語區包括以下62個市縣:南昌市、南昌縣、安義縣、永修縣、修水縣、德安縣、廬山市、都昌縣、湖口縣、彭澤縣、高安市、奉新縣、靖安縣、武寧縣、宜春市、宜豐縣、上高縣、樟樹市、新干縣、萍鄉市、新余市、萬載縣、豐城市、吉安市、吉水縣、峽江縣、安福縣、蓮花縣、泰和縣、永新縣、井岡山市、永豐縣、萬安縣、遂川縣、撫州市、金溪縣、崇仁縣、宜黃縣、樂安縣、南城縣、黎川縣、資溪縣、東鄉縣、進賢縣、南豐縣、廣昌縣、鷹潭市、貴溪市、萬年縣、余江縣、余干縣、樂平市、鄱陽縣、橫峰縣、弋陽縣、鉛山縣、景德鎮市等地區。
昌都片、昌靖片
昌都片、昌靖片有三個主要特點:
• 第一,入聲分陰陽,陰入調值高,陽入調值低。(三個縣例外:修水入聲不分陰陽。廬山入聲限於古入聲清聲母字和次濁聲母字,古全濁聲母字今歸陽去。湖口無入聲,古入聲字今歸去聲)。如南昌市:
百 白 綠 六
陰入 陽入 陰入 陽入
• 第二,去聲分陰陽,如南昌市,陰去45調,陽去11調:旦蛋凍洞半伴
• 第三,聲母送氣影響調類分化。高安市、奉新、靖安、武寧這四地例外。聲母送氣影響調類分化,這一現象在全國的漢語方言中並不多見,如:普通話,銅、農,兩字一個送氣,一個不送氣,兩字聲調仍然相同。再、菜,兩個字一個不送氣,一個送氣,兩字聲調仍然相同,但在南昌話中,銅,農,由於銅字送氣,農字不送氣,兩字聲調不同;再,菜,再字不送氣,菜字送氣,兩字聲調不同,菜字變成上聲,與“彩”字相同。
聲母送氣影響調類分化,各地具體情況不盡相同,這裡不作詳述。
武寧縣保留較完整的濁塞音塞擦音聲母,在贛語中屬於個別例外,與吳語和湘語的一些地方類似。
宜瀏片
宜豐、上高、新淦、萬載四縣聲調有變音現象,變音為高升調,表示小稱、愛稱,鄙稱等感情色彩。颳風多說“發風”,而昌靖片多說“起風” 。
吉茶片
吉茶片的主要特點是沒有入聲,而全省其他地方一般都有入聲。吉茶片大多數地方都是陰平、陽平、上聲、去聲四個聲調。注意普通話雖然也是這四個聲調,但內涵並不一樣。吉茶片古入聲清聲母字今歸陰平,全濁聲母字今歸去聲,次濁聲母字有的歸陰平,有的歸去聲。例外情況有:峽江古入聲字統歸陰平。寧岡古入聲的清聲母字歸平聲,濁聲母歸去聲。永豐北部有入聲,不分陰陽;南部有入聲,分陰陽,陰入低,陽入高。萬安和遂川有入聲,來自古清聲母字,古入聲全濁聲母字和部分次濁聲母字今歸去聲。
寧岡和井岡山市的贛語只有三個聲調,是全省聲調最少的地方,連讀變調比較豐富。所謂連讀變調,簡單地說,就是一個字單獨念是一個聲調,而在連貫的語流中,加在別的字前後,又變成了另一個聲調。連讀變調是比較複雜的語音現象,有多種原因可能造成連讀變調。
吉茶片“八、發”等字韻母多讀[?]或[ε]等前母音。“產”字除峽江讀[s]聲母之外,都讀[ts‘]聲母,與贛南客家話相同,(全省其他地方一般都讀[s]聲母。)颳風說“發風”。插秧說“蒔田”(全省其他地方一般說“栽禾”)。把東西藏起來說“摒”。衣服被釘子鉤破說“爛了”,不說“破了”。這些都與贛語其他片的大多數地方不相同。
“關”字在贛語吉茶片和贛南客家語中一般都有兩個讀音,姓關的關讀[k]聲母,關門的關讀[k‘]聲母。
撫廣片
說到撫廣片的特點,首先就會想到古透定母字今開口呼的讀法。透定母字今逢開口呼讀[h]聲母(文讀[t‘]聲母),如:
湯 桃 貪 頭 托 踏
撫州
黎川
有的地方,如黎川和廣昌,透定母字不僅今開口呼聲母讀[h],齊齒呼、合口呼、攝口呼都可讀[h]聲母,如黎川:
地土突
古來母字今齊齒呼時聲母讀[t],是撫廣片的另一個突出的特點,如:
犁 劉 鐮 龍 粟 兩
撫州
黎川
有的地方撮口呼字也讀細音,如黎川:
旅濾
南城話比較特殊,流撮一等來母字也讀細音,但聲母並不讀[t],而讀[l],韻母也與三等字有差異,一等是[iou],三等是[],如:
樓劉簍柳漏溜
咸深攝字許多地方保留[m/p]韻尾,如:
三 臘 陰 揖 甜 甲
撫州
黎川
全省其他地方很少有陰去(或去聲)讀降調的,而撫廣片的陰去調(包括樂安的去聲)則多為降調,這有時似乎給聽的人一種學普通話而學得不太像的感覺,其實是誤會,如“
菜 靠 變 壯 肺 半
撫州
黎川
撫廣片的入聲分陰陽,調值大都是陰入低,陽入高,而其他地方的贛語要麼是陰入高,陽入低,要麼是入聲不分陰陽,要麼沒有入聲,這也是撫廣片的方言聽起來與眾不同的原因之一,如:
百 白 綠 六
南昌
撫州
以上這些特點,在全省其他地方也有零星的表現,卻不像撫廣片這樣比較集中和一致。
辭彙方面,把東西藏起來都說“囥”(讀如“抗”,集韻宕韻口浪切)。贛東北一帶的吳語、徽語和贛語鷹弋片也這樣說,此外就只有昌靖片的修水縣、武寧縣和都昌縣說“囥”了。去街上頑兒的“頑”一律說“猥”(廣韻賄韻烏賄切),如:撫州,黎川,廣昌,進賢。除與撫廣片相鄰的豐城、余江也說“猥”之外,江西全省其他地方都不這麼說。
在撫廣片中,南豐縣和廣昌縣這兩個縣較為特別,兼有贛語和客家語的一些特點,可以看作贛語和客家語之間的過渡地帶。南豐和廣昌都說“食飯、食茶”,不說“吃飯、吃茶”,影母開口呼字基本上不拼[]聲母,而拼零聲母,來母齊齒呼字不讀[t]聲母,這些特點像客家話。但是,這一小片畢竟有更多的贛語特點。如說“我個”,不說“介”,透定母開口呼字讀[h]聲母。另外,廣昌陰入高,陽入低。南豐的入聲依古韻母分成兩類,咸深山臻攝的字無論古聲母清濁,今入聲調值都低,宕江曾梗通攝的字今入聲調值都高,這個現象是全省唯一的。
鷹弋片
鷹弋片與其他片相區別的主要特點是第三人稱代詞“渠”讀送氣清音[k‘]或[](例外:余干讀[h],弋陽讀零聲母,鉛山讀[k]),而贛語其他地方和客家語區讀不送氣音。其他特點有:太陽一律叫“日頭”,不叫“熱頭”,下雨都說“落雨”,喝茶說“吃茶”(靠近九江官話區的彭澤和波陽北部說“喝茶”,交合說“戳”,我的說“我個”,把東西藏起來的“藏”基本上說“囥”(與撫廣片同,與其他片異),影母開口呼字都讀[]聲母,不讀零聲母。
在鷹弋片中,橫峰、弋陽、鉛山三縣有比較多的相似之處,可以看作一小片。它們的特點是:“我”字都讀[a]平調。“官關、三桑、搬幫”三對字三縣都分別同音,而“搬班”二字三縣都不同音。“頭”字都讀[]。梗攝字沒有文白兩讀,如“病”字讀[p‘in],不讀[]。
波陽“班=幫三=桑膽=黨鐮=糧鹽=洋”等字同音,是該縣方言的一個特點。
余乾的入聲很特別。無論陰入還是陽入,單字調可以說都是一個同樣的短促低調,但事實上入聲字總不會這樣單說,後面總是要緊跟著一個鼻音[n]或[η]。咸深山臻攝的字是[n]尾,宕江曾梗通攝的字是[η]尾。這個[n]或[η]在陰入後面讀得高,在陽入後面讀得低,陰入陽入就靠這個後綴的鼻音的高低來區別。事實上,在正常說話時,入聲字和鼻音後綴連成一個音節,如:八拔百白叔熟。只有在單獨強調地說一個字時,才聽得出是由兩個部分組成。贛語還分佈在鄰省的一些地區,這裡不作介紹。
客家語的形成,從宏觀上來說,當然是來自歷史上幾次大規模的中原人民南遷的結果。不過,值得注意的是,明清以前南遷至江西,並且隨後在江西定居下來的客籍,由於年代久遠,他們在江西深深地扎了根。他們的後代今天並不把自己稱作客家人,也不把自己的方言叫做客家話(註:客家語為正式稱呼,客家話為民間稱呼,下同)。而我們今天所說的江西客家人(實際上是狹義客家),都是原先南遷后,已在廣東福建一帶定居,到了明末清初時期,由於廣東福建一帶社會動亂,又重新遷回江西的。這些客籍具有強烈的客家意識,他們稱自己為客家人,把自己的方言叫做客家話。
江西省內的客家語可分為三片,即於信片、寧龍片、銅桂片。
江西省內的客家語縣市(加*的為部分分佈)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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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言片 | 分佈市縣 |
於信片 | 瑞金市 南康區 于都縣 贛縣 大余縣 崇義縣 上猶縣 興國縣 安遠縣 會昌縣 信豐縣* |
寧龍片 | 寧都縣 石城縣 全南縣 龍南縣 定南縣 尋烏縣 永豐縣* |
銅桂片 | 修水縣* 武寧縣* 高安市* 銅鼓縣* 萬載縣* 奉新縣* 宜豐縣* 靖安縣* 井岡山市* 永新縣* 吉安縣* 遂川縣* 萬安縣* 泰和縣* 蓮花縣* 鉛山縣* 貴溪市* |
江西省內非純客家縣客家語的分佈範圍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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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言片 | 縣市 | 客家語分佈範圍 |
於信片 | 信豐縣 | 除縣城嘉定鎮以及桃江鄉的大部分、龍古鄉的小部分以外均有分佈 |
寧龍片 | 永豐縣 | 三坊、潭頭、龍岡、召埠四鄉以及中村、上溪鄉臨近寧都縣的長坑、記上、紅嶺、太平等村 |
銅桂片 | 修水縣 | 舊崇鄉、武鄉與銅鼓縣交界一帶村落 |
武寧縣 | 長侖、夏柳和嚴陽的一部分村落 | |
高安市 | 華林地區臨近奉新縣、宜豐縣的若干村落 | |
銅鼓縣 | 大部分地區 | |
萬載縣 | 西坑、官元山、仙源、赤興、白水、潭埠的大部分村以及雙橋、茭湖、高村、嶺東等地的部分村 | |
奉新縣 | 不詳 | |
宜豐縣 | 黃崗、雙峰、東上、潭山一帶 | |
靖安縣 | 鐵門塹以上山區 | |
井岡山市 | 下七、黃坳、和長坪等地以及原寧岡縣的茅坪、大隴、柏露、睦村、荷花以及東上、葛田的部分村落 | |
永新縣 | 西南和東南邊界的三灣、坳南、曲江和白沙塘 | |
吉安縣 | 西南部一帶 | |
遂川縣 | 堆子前、草林、大坑 | |
萬安縣 | 縣境周圍山區 | |
泰和縣 | 碧溪、橋頭、老雲盤、上圯、水槎、中龍、小龍等鄉鎮的一些邊沿山區 | |
蓮花縣 | 六市、荷塘兩鄉的山區一帶 | |
鉛山縣 | 太源畲族鄉 | |
貴溪市 | 樟坪畲族鄉 |
客家語和贛語有一些相似的地方,比如古代的全濁聲母字,今天讀塞音和塞擦音時,為送氣的清音,這一點客家語和贛語是一致的。但是,它們之間的區別還是非常清楚的,很重要的一點就是自我意識上的方言區別。客家語地區的人不論老少都說自己的話是客家話,稱自己是客家人。他們許多人都知道自己的祖上是什麼年代從什麼地方遷來本地的。比如銅鼓的客籍就是清朝康熙至乾隆年間從廣東梅州和福建汀州遷來的。一位南康人介紹自己的祖籍是廣東河源縣,至今仍稱他們的方言為“河源聲”。一位定南人則說自己的祖上是明朝戚繼光平倭時從福建遷來定南。與客家語區鄰近的贛語區的人也說自己的話不是客家語,自己不是客家人。永豐縣南部沙溪鄉的方言雖然有些客家語的特點,然而贛語的特點畢竟佔上風,當地人說:我們沙溪不說客家話,南面的某鄉某鄉才是客家話呢。再如贛南信豐縣城和附近農村說西南官話,但是當地人很清楚本縣哪兒的話是客家語,界限一直明確到具體的自然村。
贛語和客家語在辭彙上的差別也是不可忽視的。贛語說“吃茶吃煙吃苦吃不消”,客家語說“食茶食煙食苦食毋消”;贛語我的說“我個”,客家語說“介”;贛語說“是”,客家語說“系”;贛語說“活魚”,客家語說“生魚”(相對“死魚”而言);贛語說“今日”,客家語說“今晡“。
在語音方面,客家語最大的特點是:古代的次濁聲母上聲字有許多今讀陰平調,如“野尾有暖軟冷馬買領”等字,客家語區很多地方都讀陰平調,而贛語區這些字幾乎沒有讀陰平的,一般都和普通話一樣讀上聲。
另外,從一些零星字音上也可看出客家語和贛語的區別,如“褲”字客家語讀[f]聲母,贛語多讀[k‘]聲母,所以客家語區的人經常把褲字不規範地簡寫成“衭”字。又如“扶”字客家語讀[p‘]聲母,贛語讀f聲母;“產”字客家語讀[ts‘]聲母,贛語多讀[s]聲母。在入聲分陰陽的地方,通常情況是,客家語“六”字陰入,“綠”字陽入;而贛語卻是“綠”字陰入,“六”字陽入。
江西的官話分南北兩種,贛北的九江市城區、九江縣、瑞昌市的大部分鄉鎮說江淮官話;贛南的贛州市城區、信豐縣城及城郊部分農村說西南官話;但是,它們都分別受附近的贛語或客家語的影響,帶有贛語或客家語的某些特徵。
江西的官話最主要的特徵是:古代的全濁聲母字,今讀塞音、塞擦音時,平聲送氣,仄聲不送氣,都是清音。這一點與北京話相同,與贛語、客家語、吳語等都不同。如九江市:駝[t‘o]、大[t?唬藎桓又菔校和眨t‘o]、大[t唬蕁5九江縣、瑞昌縣、信豐縣三地古入聲字今有部分讀送氣音(瑞昌較多些),這反映出贛語和客家語的影響。
除信豐無入聲外,其他四處都有入聲,入聲不分陰陽。贛州市的調值和信豐的調類屬於典型的西南官話。贛州市:陰平33,陽平31,上聲53,去聲13,入聲5。信豐:陰平33,陽平53,上聲31,去聲13,古入聲今歸陽平。贛州市大量的古入聲字今入聲、去聲兩讀,如百=白和兩種讀法都很普遍。信豐古入聲今歸陽平:力犁拔爬。
南北五處都不分尖團(瑞昌有少數例外):酒=九,箱=香。“搬班、官關”兩對字都不同音(九江市“官關”同音是例外)。梗攝字都無文白兩讀的區別,與贛語和客家語明顯不同。
大小的“大”,除九江縣讀[](來自徙蓋切)之外,其餘四處都讀[t唬蒓潁ta](來自唐佐切,去聲或陽去。
九江、瑞昌的江淮官話有舌尖后賀唇母音[](諸如魚雨春潤出),“馬花八發”等字讀後母音[?唬菰夏福?[t、t‘、n、l、s]不拼[u]韻或[u]介音,這些是江淮官話的特徵。
九江、贛州這五處“太陽”都叫“日頭”,“颳風”都說“起風”,都說“我的”,不說“我個”或“介”。除瑞昌說“落雨”和“?隆敝?外,其他四處說“下雨”和“站”。贛州市和信豐菜梗的“梗”讀開口呼,無[u]介音,九江、瑞昌菜梗叫“菜管”。官話區有5個市縣,其中九江市城區、九江縣、瑞昌市說江淮官話。(瑞昌市大部分鄉鎮說江淮官話,南面少數幾個鄉說贛語),贛州市城區和信豐說西南官話(信豐縣城嘉定鎮及桃江鄉的大部分、大阿鄉的太平圍村說西南官話,全縣大部分農村說客家語)。
徽語區有3個縣:婺源、德興、浮梁。
贛北偏東的浮梁、婺源、德興一帶的徽語是全省最難懂的方言。徽語的辭彙和附近的贛語、吳語等方言並沒有很大的不同,比如,太陽說“日頭”,下雨說“落雨”,喝茶說“吃茶”,把東西藏起來說“恪保ㄒ簟翱埂保,第三人稱代詞(他)說“渠”,等等。然而在語音方面,特別是韻母,徽語與其他方言卻有著相當大的差別。
徽語聲母的主要特點是:古全濁聲母字今讀塞音、塞擦音時為送氣的清音,無論平聲還是仄聲,這一點與贛語和客家語相同,與官話和吳語不同。
聲調方面,婺源平聲、上聲、去聲各分陰陽,共六個聲調,沒有入聲,古入聲字全歸陽去。陰上讀21短調,收喉塞韻尾。德興和浮梁的聲調都是陰平、陽平、上聲、陰去、陽去、入聲六個。德興的入聲來自古入聲的清聲母和部分次濁聲母字,古入聲全濁聲母字和部分次濁聲母字今歸陰平。浮梁的入聲來自古入聲清聲母字,古入聲濁聲母字全都歸去。
除贛語、客家語、江淮官話、西南官話、吳語、徽語以外,全省名地還有一些近代從外省遷入的移民,說不同的方言,主要的有“福建腔”(閩南話),分散在贛東北的幾個縣。解放后修新安江水庫,有不少說吳語的浙江移民,遷移到江西的一些縣居住,主要也在贛東北。
由於教育水準的提高,廣播電視等傳播手段的普及,以及交通事業的發展等因素,普通話正日益推廣,江西省各地的方言近幾十年來正在以加速度發生變化,許多原有的方言特徵正在逐漸消失。
在同一個家庭里,祖父和父母可能分尖團,古咸深攝字可能收[m、p]尾,而兒孫們則不再保留這些特徵。老人們可能說“戴手襪子”和“看影戲”,而孩子們則會覺得這樣說話土氣可笑,他們只說“戴手套”和“看電影”。
南昌市的入聲分陰入和陽入兩個,但如今在初中以下的孩子們中間已經幾乎聽不到陽入這個聲調了,所有陽入調的字都讀成了陰入。許多幹部和知識分子家庭的孩子,或是生長在大型廠礦和鐵路部門的孩子,甚至只會說哪怕不太標準的普通話,而不會說任何方言。這一趨勢值得重視,方言代表著某一地區的文化,方言應該受到保護。保護方言刻不容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