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山道教
山東泰安市的道教宗教
明初,隨著封建專制主義的進一步加強,朝廷對宗教也採取了嚴格的限制政策。
泰山的道教始於1800年前的東漢末年時,張陵創五斗米道。奉老子為教祖,尊為太上老君,《老子五千文》為主要經典。其間,張陵弟子崔文子上山採藥煉成“黃赤散九”,於瘟疫流行時救人萬計。從此,道教在泰山開始傳播。道教視泰山為神仙所居之洞府和道土理想的修行地,稱其為三十六洞天之第二洞天。道教認為泰山神和泰山奶奶是泰山最重要的神。供在碧霞祠的碧霞元君,成為信徒心目中最靈驗的女神,他們認為只要“積德行善,心地真誠,跟她求啥,她都會答應”。直到現在來泰山的遊客,都以朝拜泰山奶奶為首要目的。
在泰山修鍊過的著名道冠有崔文子、張鍊師、邱處機、張三丰等幾十人。崔文子是泰山的早期道人,他採集山百葯,製成了“黃赤散九”,為民治病,為道教在泰山奠定了雄厚的民間基礎。張鍊師是泰山第一位女道人,她曾陪京師大臣朝拜岱嶽,在泰山萬仙樓桃花澗斷崖上,還有當年張鍊師的題刻。有一首《送東嶽張鍊師詩》道:“東嶽真人張鍊師,高雅清淡世間稀。堪為烈女書青簡,久事元君住翠微”。
全真派在泰山的影響極大,出現了很多著名的道觀,尤以邱處機的名氣為大。據泰山地方史志記載,王重陽的隊內弟子、全真龍門派創始人邱處機,曾修鍊於后石塢的金絲洞。以碧霞祠為代表的道教觀院,現在仍然是泰山宗教的主流,每到農曆正月十五日,來為泰山奶奶過生日的善男信女們不計其數。
唐高祖李淵稱帝以後,傳說太上老君說他是太上老君的後裔,子孫應當享國萬年。《唐會要》卷50《尊崇道教》說:“武德三年五月,晉州人吉善行於(浮山縣)羊角山,見一老臾,乘白馬朱鬣,儀容甚偉,曰:‘謂吾語唐天子,吾汝祖也,今年平賊后,於孫享國千歲。’高祖異之,乃立廟於其地。”所以,唐代以道教始祖老子為李氏祖先,道教得到大力發展。唐高宗李治為老子上尊號為“太上玄元皇帝”,令諸州各建觀一所,在泰山王母池西側遂建“岱嶽觀”,俗稱“老君堂”。自唐太宗開始,對煉丹術十分重視,迷信長生不老之葯,結果唐太宗、唐高宗均因服丹過多而中毒身亡。唐憲宗也終於以“取餌過當,暴成狂躁之儀,以至棄代。”(《舊唐書》131卷)唐高宗和武則大於顯慶六年(公元661年)。遣道士郭行真等人特到泰山建醮造像,並立《雙束碑》。接著高宗、玄宗相繼登封泰山,黃老道教在五嶽之首即進入鼎盛時期。唐代不少著名道仙不斷來泰山修道傳教。傳八仙之一呂祖曾三至泰山,並在岩洞煉丹。西王母也久居泰山。
唐玄宗時(公元712-756),泰山女道張鍊師居岱頂玉女祠。傳開元年間,張鍊師與李某同至泰山學道,後來,某借家有妻妾為由,辭別而歸,官至大理丞。安祿山叛亂時,李攜妻至襄陽。后又獨去揚州,途中與張鍊師相遇(張邀其同宿,李見門庭壯麗,殿宇璀璨,舞妓婆娑,中有持箏者酷似家妻,歌舞畢罷,張鍊師呼喚持箏者,獎賞沙果,並繫於裙帶之上,遂散去。次日,李復至門庭,只見荒穢無人跡,速回襄陽尋其妻,果見裙帶系沙果,問其故,妻子答曰:“一夕,夢見五、六個舞妓追趕我說:‘張大仙人喚你去為她撥箏。’”我便隨去彈箏,臨別仙人以沙果繫於我裙之上。李這才恍然大悟:知當年女道張鍊師已得仙升天。唐代詩人劉禹錫曾賦《送東嶽張鍊師詩》頌其女道:“東嶽真人張練師,高情雅淡世間稀。堪為烈女書青簡,久事元君住翠微。金縷機中拋錦宇,玉清壇上著霓衣。去衢不用吹簫伴,只擬乘鸞獨自歸。”唐代宗大曆八年(公元773年)張練師曾陪京都大臣朝拜岱嶽,至今在萬仙樓后樓花澗斷崖上,仍存當年張鍊師題刻。
泰山道教在宋代又得到了進一步的發展。宋真宗封泰山時,晉封泰山神為“天齊仁聖大帝”,封主管東方和泰山的天神青帝為“廣生帝君”,封泰山老母為“天仙玉女碧霞元君”。接著拓建岱廟,創建碧霞祠,大興土木,宮觀林立。同時命大臣王欽若、張君房等編輯道藏。徽宗(公元1101—1125年)時,自稱“教主道君皇帝”。詔天下訪求道教仙經,校定鏤版,刊行全藏;又於太學置《道德經》、《莊子》、《列子》博士,一時道教大盛。這時有山東諸城人張景岩隱居岱陰明月嶂,結茅為庵,常采紫芝制“仙藥”故至今有“采芝庵”遺 址。大中祥符二年,宋真宗把“善服食,得延年”的泰山隱士秦辨召至京城,親自接見,並賜號“貞素先生”。宋皇佑間鍊師龐歸蒙在岱麓王母池煉丹修道。
道教在金代之前統稱為“天師道”。金大定七年(公元1167年)王重陽在山東寧海(今牟平)創立以道教為主,兼融儒釋的全真道。此後,道家正式分為正一、全真兩大教派。正一派道士一般不出家,俗稱“火居道士”或“俗家道士”;全真派道士須出家。泰山主要是全真派。金時,山東棲霞人丘處機19歲在寧海昆嵛山(今牟平東南)出家,拜王重陽為師。金世宗大定十四年(公元1174年)入磻溪穴居,乞食度日,行攜一蓑,人稱“蓑衣先生”。隨後去隴州龍門山隱居修道,為龍門派創始人。後來他攜其弟子在岱麓長春觀,常居觀內,人稱“長春真人”,並在岱陰金絲洞煉丹。元太祖成吉思汗尊其為神仙,元世祖忽必烈賜號“長春演道主教真人。”《泰山小史》:“泰山南址有長春觀,丘以全真為教,元時賜號‘無為演道大宗師’別號‘長春’後去嶧山遂仙。”《岱史》載,長春觀內有丘神仙牒碑,刻成吉思汗皇帝敕旨。繼而,丘處機的女弟子訾守慎住持長春觀,元帝賜號“妙真”。
元代,泰安埠上保人張志純,6歲能誦五經,12歲入泰安城“會真宮”學道,數載道行超群。號“天倪子”。其道名“志偉”,元惠宗為其更名為“志純”,賜號“崇真保德大師”,受干紫服。其間任東嶽廟住持,東平路捉點道教官,曾創建泰山南天門,重修嵩里山神祠。郡人王天挺贊云:“冰霜外潔,日星內炳”。羽化(古時成仙為羽化,後世稱道教徒逝世為羽化)時年120歲,臨亡自云:“脫下娘生皮袋,此際樂然輕快。百尺竿頭進步,蓬元洞府去來。前世宿德醫僧,今作道門小才。”元代文學家元好問和徐世隆均有《送天倪子歸埠山詩》。這時徐世隆與道家方士結交最相契,與張志純時常登岱同游,或居岱廟切磋道術,成為翰林名道。
他收留三個頑童為徒:其一教習泅水,其二教授漢書,其三授於考舉之業。後來,習泅水者恰遇濟南府城被黃河洪水所淹,泅水數眾人千萬,封爵位嘉賞;授漢書者雙目失明,靠說書乞食為生;授考舉者登科應爵位,年80餘歲時,世險復來相見。到明朝中期天順間,世隆又來泰山,這時,唯有岱麓升元觀一老道士識其面貌,黑髮童顏如兒時所見,後來不知去向。道家把徐世隆吹虛為神仙,成仙是假,與天倪子交結其深是真。徐世隆有詩為證:“九十行年發未花,道人風骨飽煙霞。洞天福地三千里,神府仙閭第一家。牛膝葯靈斟美酒,兔毫盞凈啜芳芽。隱居自愛陶宏景,莫作山中宰相誇。”天倪子羽化后,徐世隆又賦《記夢五言詩》寄託哀思。
此外,岱陽老人寨如今有“朗然子洞”,元初劉朗然修道處;岱頂鷹愁澗東崖有“清靜石屋”,洞極深廣,石床天然,清泉香冽,元初寧海女道孫清靜修真於此。元代中期又有泰安女道毛仙姑築庵徂徠山,修持30餘年,於延祐二年(公元1315年)十一月十九日羽化,並留遺言:“混處修持三十年,是非海里了真緣。如今脫下皮襄日,拍塞靈空永自然。”
傳說明代有著名道人張三丰,曾在岱陰明月嶂北岩洞修真煉丹,后稱“懶張石屋”。張三丰名張君寶,別號“保和容忍三豐子”,遼東懿州(今遼寧阜新縣)人,力大無比,能移禪塔。
到清代至民國間,道家仍是泰山洞穴或危崖茅棚,處處流其蹤跡。所以道教在泰山歷代不息,神宇遍布。至今保留完好的道教祠廟尚有20餘處。
泰山碧霞祠
明成祖以後,不少帝王都和道士中的術士往來,特別是世宗和神宗,他們喜愛各種方術,相信符籙和齋醮。明代對道書的整理也十分重視,道藏刻印完成,頒布全國名山宮觀,萬曆二十七年(1599),神宗差太監李升齋到泰安,並向岱廟頒發《道藏》一部。敕諭住持和道徒,“朝夕禮誦”,以祚“民安國泰,天下太平。”求得封建統治的長治久安。這就是神宗弘揚道教的用意,也是歷代統治者利用宗教的目的。
世宗、神宗推崇道教,但神靈並沒有保佑泰安神州。據有關泰安地方史志記載:世宗嘉靖八年(1529),泰安蝗、九年又蝗,十六年泰安大水、三十泰安水,“溺死者眾”,三十一年,“泰山大飢餓,餓莩枕籍,民多取其肉食之。”神宗萬曆十四年(1586),“泰山碧霞宮四方來禱焚者互相踐踏,死六十一人(查志隆《岱史》卷),“死者惟咎於事神不恪,及積過所到而已。”(《岱史》卷)。信仰者滿懷宗教熱情,在茫茫迷霧中尋求希望,但最後得到的只是希望變成泡影,受害的正是那些虔誠於泰山神祇的人民。
封建統治者不僅通過泰山神只是麻醉人民,還藉此對香客進行經濟剝削。明武宗正德十一年(1516),朝廷用鎮守太監黎鑒的建議,征泰山香稅。從遙參亭經紅門到岱頂設分理官6員,總巡官1員,規定本省香客每人5分4厘,外省9分4厘。因外省香客報名,一律改為稅銀8分。清初增加到1錢4分。據明張岱在《岱志》中記載:“合計入山者,日八九千人,春初日滿二萬。”“歲入二崐三十萬兩”。至於香客施捨的珠寶、玉石、首飾、金銀娃娃、銅錢藩蓋袍服、紗羅緞布等,更是不計其數。這些錢財“充國稅若干,充齊魯間藩祿官廩軍儲公府之費若干,……取給殫盡。”(《岱史》卷18)“山東合省官,自巡撫以至州目,皆分及之。”群眾奉獻給泰山神祇的錢財卻進入了官吏的私囊。直到清雍正十三年(1735),才詔令廢除香稅。
明末至鴉片戰爭前,中國處於封建社會末期。封建制度逐漸瓦解,資本主義生產關係萌芽,西方文化開始傳入併發生影響。在這種新的歷史條件下,封建統治者不可能原封不動地利用傳統的封建神學這個工具,清康熙帝就曾說過:“一切僧道,原不可過於優崇。”正統的道教逐漸衰落,但是由於道教與民間宗教有傳統的淵源關係,道教依然在社會上有廣泛的影響。
這個時期,泰山道教出現兩個重大變化:一是祭泰山神的活動,由帝王將相逐漸普及於民間;二是東嶽大帝逐漸被碧霞元君取而代之。乾隆三十五年(1770)的《重修岱廟碑記》中概述了這種演變:“蓋由柴望一變為封禪,由封禪再變為神仙”。以碧霞元君為代表的神仙道教,在泰山得到空前的發展。
早在宋真宗封泰山時,在岱頂玉女池得一石像,賜名“天仙玉女碧霞元君”,專建“昭真祠”以祭祀,道教常常因人因事因物而設神,於是對此又加以附會。並撰著了經文,如《碧霞元君護國庇民普濟保生妙經》中就聲稱:“泰山岱嶽,奠靖坤元,中有元君,號曰天仙”,“受命玉帝,證位天仙,統攝岳府神兵,照察人間善惡。”為了將碧霞元君納入道教神祇的行列,還編造神話傳說,這就是《歷代神仙通鑒》中所說的,大茅君泰山獲偶,“八月月盈之夕至泰山完婚”,大茅君是道教茅山宗的始祖,元君是他的夫人,當然也是道教中的神,清康熙間還在岱廟東御座增建了“三茅殿”。這樣,一人傳其虛,萬人傳其實。碧霞元君的身價也愈來愈高,最初是東嶽大帝的侍女,後來成為東嶽大帝的女兒,最後則成了受玉帝任命的天仙,人稱泰山老奶奶,其地位當然超過東嶽大帝了。清人記載:“禮岱者皆禱於泰山娘娘祠廟,而弗旅於岳神久矣。”以至到本世紀初,泰安百姓“終日仰對泰山,而不知有泰山,名之曰奶奶山。”
信徒認為泰山奶奶是泰山的神,只要“積德行善,心地真誠,跟她求啥,她都會答應。”崇奉碧霞元君的活動,大多只是求神保佑賜福,而且主要是當前的切身利益,信徒所要求的一般是“貧者願富,疾者願安,耕者願歲,賈者願息,祈生者願年,求子者願嗣。”(《泰山東嶽廟碑》)至於六道輪迴、天道承負,還不是急迫考慮的事情,白日飛升、長生不死也無比奢望。但這種宗教活動符合民間信仰及鬼神崇拜心理,同時也與封建社會後期商品生產的發展、促使宗教向世俗方向變化這一歷史背景息息相關。
隨著封建王朝的結束、神仙道教也如同日薄西山,但還佔據了民間信仰的一些地盤,民間祈禱齋醮之事仍照常流行。1922—1923年,泰山道士梁鴻峻募化重修元始天尊廟,和自無極廟至扇子崖之間的盤道,但總的說來,泰山和全國一樣,道教日趨衰微。1929年,國民黨山東省政府在泰安成立,下令將岱廟闢為中山市場和中山公園,撤毀神像,砸毀古代石碑,岱廟“處處殘垣廢墟,破敗不堪”。1930年,神州泰安又成為“中原大戰”的戰場,“滿山修築戰溝,毀壞古迹、石刻、風景、廟宇不可勝計。”連岱廟天貺殿壁畫,也被“炮毀數處”。1931年,馬洪逵又在蒿里山修建烈士祠,拆毀蒿里山神廟。1936年,泰安成立道教協會,管理和保護廟宇。1938年泰安淪陷,泰山附近農村及徂徠山一帶的道觀,多為日軍所毀。尤其歷史文化聖地無鹽山閟宮、玉虛宮,被毀一旦。1949年前,泰安境內除火居道士散在農村外,出家道人45名,在泰山上下十幾處廟宇活動。岱頂共有20名道士,分別住坐碧霞祠、玉皇廟、東嶽廟、青帝宮、南天門5座宮觀內。因碧霞祠香火多、廟事忙,除本祠的4名道士外,其它4座廟宇的16名道士都要輪流到碧霞祠值班。逢元君、玉皇等神仙的節日,住持道士還邀山下各廟的道士到岱頂協助。1948年泰安解放,泰山教的狀況發生了很大的變化。舊社會入宮觀出家當道士的人大多因家庭貧困,自幼送入宮觀,1948年後,有些不耐枯座經堂,脫下道袍,成家立業,道士人數減少到12人,這也是社會進步所必然出現的正常現象。仍然留在宮觀中,大多數是虔誠的信仰者,經過土改分得土地,有的從事農業,當時尚士廉響應政府號召,帶領弟子在岱廟後院(今東西花園)開荒種地;有的因地制宜,改為接待旅遊者的服務行業。道教既主張出世,又注重入世,在追求解脫的同時,又不放棄現實的生活。泰山宮觀既是宗教活動的場所,又是生產勞動的集體組織,清修與勞作並重,廢除封建規制,事務民主管理,政治上分清大是大非,宗教上劃清正常宗教活動與封建迷信活崐動的界限。“文革”期間,泰山道教又遭受一次浩劫。道人被驅趕,道觀被關閉,一些珍貴文物被毀掉,宗教活動完全停止。1978年以後,逐步落實了黨的宗教政策,道士女冠陸續回到宮觀。1980年,王母池道士孫至福被接回原廟。1981年,一些宮觀對外開放,屬文物部門管理。1983年,國務院(1983)60號文件確定碧霞祠為全國重點道觀之一,要求在當地政府宗教事務部門的領導下,由道教組織管理使用。1985年,道人正式接收了碧霞祠,開展了宗教活動,中國道教協會常務理事、副秘書長、山東道教協會籌委會主任張常明主任住持,當時碧霞祠有道人8名,1988年增加到30餘名。
自古以來,泰山就是道教興盛之地,道教在泰山歷代不息、廟宇遍布,至今保留完好的宮觀尚有20多處,其中有屬於龍門華山派的岱廟,屬於龍門派的王母池、碧霞祠、玉皇閣、玉皇廟,屬於鐵拐祖師雲虛派的三陽觀、關帝廟,由於黨的宗教政策的貫徹,正常的宗教生活得到了法律保障,環境也得到了維護,宗教文物得到了保管,宮觀得到了修葺,留下了琳琅滿目的名勝古迹,與泰山自然美景相映成輝,吸引著更多的遊人到泰山旅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