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州學派
揚州學派
指清代活躍於揚州一帶,以王懋竑、王念孫、王引之、汪中、焦循、阮元等為代表的學派。產生於徽派戴學基礎之上,其中王念孫是戴震弟子,任大椿是戴氏同事,焦循一生推崇戴學。清代學術,吳派最專,徽派最精,揚州之學最通。
產生於皖派戴學基礎之上,其中王念孫是戴震弟子,任大椿是戴氏同事,焦循一生推崇戴學。清代學術,吳派最專,皖派最精,揚州之學最通。揚州學派繼承和發展戴震治學特點,首在能“創”,如焦循研究《易經》,黃承吉治文字學,均前無古人,自創新例;次在能“通”,王念孫研究訓詁,阮元研究名物制度,汪中辨明學術源流,都能融會貫通。其治學規模、次第、方法,集吳、皖二派之長,又獨具風格,非吳、皖所能及。如焦循在闡明性理、探究經學、教戒子弟等方面都強調“會通”,主張“日新”,反對“據守”和所謂“定論”。在求知領域上,揚州學派不僅研究經學,也研究史學、諸子、歷算、詞曲、戲劇、謠諺等。在自然科學、哲學、教育、訓詁、校勘、編書、刻書等方面都有貢獻。清劉毓崧謂“百年以來,揚郡名儒尤盛”(《通義堂文集·吳禮北竹西求友圖序》)。清薛壽指出,揚州“素稱沃壤。……江淮繁富,為天下冠。士有負宏才碩學者,不遠千里百里,往來於其間。鉅賈大族,每以賓客爭至為寵榮。兼有師儒之愛才,提倡風雅。以故人文匯萃,甲於他郡”(《學詁齋文集·讀畫舫錄書後》)。
揚州學派演進的過程,可以分為興起、發展與守成三個階段。
揚學興起於乾隆中葉。
中國具有悠久的師儒傳統,因此往往以師承關係作為一個學派的重要特徵。一學派中有始祖,有鉅子,淵源派別,具有統系。這在側重義理的佛學、理學中表現得尤其明顯。較之佛學、理學,清代樸學的師承關係已有所削弱。乾嘉揚州學派是由揚郡學人相互砥礪、相互切磋而形成的學人群體。其成員皆以惠、戴所開之樸學為宗,提倡古學,貫通經術,此其尚同一面;汪中復強調“才力所詣、各成其學”、“所造不同”,阮元謂揚學諸人特色或“博聞強記”,或“公正通達”,或“潔凈精核”,或“細密詳贍”,各具千秋,此其相異一面。諸人學術造詣有別,說明揚州學派不像吳、皖二派一樣有公認的學術領袖,此其獨特之處。另外,揚學受吳、皖兩派之學影響極大,其學派成員之學或近於吳、或近於皖,或者會通吳皖兩派之長。如果堅執以師承關係與學派特色作為學派成立的標準,勢必導致糾葛不明,乃至取消揚學獨立成派的資格。如支偉成撰《樸學大師列傳》,其體例是兼以地域與學派特色劃分學派,將揚學成員散列於吳、皖之下,則是因強調學派的師承與學派特色,遂不將揚學視作獨立的學派。
乾隆末年至嘉慶末年是揚州學派的發展時期,以創通大義為學術特徵。
乾隆五十九年冬,汪中逝於杭州。此時揚州學派先進唯王念孫與劉台拱為碩果僅存,而王居京師,劉居鎮江。而阮元、焦循等揚學後起之秀在學界又聲名藉甚。與焦循、阮元同時而起的揚州學者王引之、顧鳳毛、江藩、黃承吉、鍾環、李鍾泗、凌曙、徐復、汪喜孫、梅植之等人,亦漸次登上學術舞台。這些學者年次較晚,多數學術活動在嘉慶時期,他們相與為友,相互問學,關係非常密切,當時揚州學術界已有“江、黃、焦、李”之目,或曰“鍾、黃、焦、李”。
江藩(號鄭堂)又與焦循(號理堂)並稱“二堂”,這說明當時揚州地區形成了一個相對穩定的學術圈。此期學人主要以學友形式為聯繫,互相砥礪學行,商榷疑義,形成揚州學術彬彬之盛的局面。
這一時期揚州學派的學術特點在於創通大義,揚學亦籍此區別於吳學、皖學,而獨立成為一派。此期學者中,以阮元與焦循為學術領袖。阮元從事樸學研究在乾隆時期,其間撰《車製圖解》,為純粹的考據禮制名物之作,以專精為特徵,近於徽學。
道光至清亡是揚學的守成時期,特徵是恪守揚學統緒。
道咸以降,隨著經世之學與今文經學的興起以及宋學的復辟。樸學風氣漸趨漓薄,此時的揚州學派能執守樸學,不易其幟,保持了揚州學派的傳統。揚學後期主要以寶應與儀征二劉氏為主。劉寶楠、劉文淇雖在嘉慶後期已有學名,但其窮治專經,撰作新疏,則緣起於道光八年,故今以二劉氏為揚州學派後期的后表人物。寶應劉氏有悠久的家學傳統,劉寶楠輯《清芬集》,蕞錄寶應劉氏歷代之學,自六世祖劉永澄而下,率以理學傳家。其樸學之風則開自劉台拱。劉台拱精於禮學,同時學者皆以此推之。劉寶楠從台拱學,傳其子恭冕,是為寶應劉氏之學。儀征劉氏則自劉文淇始。文淇受業於舅氏凌曙,但並未習染今文經學學風。以其學傳於子毓崧、孫壽曾,至於師培,四世賡續一經,在揚州學派中家學最為綿長。
揚學後期的組織形態較前期為緊密,如果說前期學派主要是以學友的形式相聯繫,後期除學友形式外,家學與師承的特徵有所強化。由於揚州二劉久困場屋,其居揚時間最久。以其學授於揚州,故師承淵源漸彰。如陳立、薛壽、田寶臣等人,皆受業於劉文淇。
後期揚學成就主要體現於撰寫十三經新疏上
揚州學派的式微與清代嘉道而下政治、社會的全面衰敗及由此導致的揚州地位的衰落有關。
以王懋竑、王念孫、王引之、汪中、焦循、阮元等為代表的學派。
少從叔父式丹學,刻厲篤志,恥為標榜聲譽,精研朱子之學。嘗謂友人道:“老屋三間,破書萬卷,平生志願足矣”!康熙五十七年(公元一七一八年)進士,年巳五十一歲。乞就教職,授安慶府教授。雍正元年,(公元一七二三年)與蔡世遠同被召引見,授翰林院編修,命在三阿哥書房行走。二年,以母憂去官,諭即來京供職。素善病,居喪毀瘠。明年,入都謝恩畢,遂以老病辭歸,杜門著書,不聞外事。
懋竑著有白田草堂存稿二十四卷,《四庫總目》及朱子文集注、朱子語錄注、讀經記疑、讀史記疑等,並傳於世。
王念孫
作為徽派樸學的嫡系真傳大師,王念孫運用就古聲以求古義、從假借字以求本字和以意參逆而不墨守的方法和態度,從事訓詁,取得了令人矚目的成績。由於中國古代文字學重形不重音,王念孫針對這一局限,用了十年的時間,採取為《廣雅》作注的形式,援引經傳,旁采眾說,詳加考證,就古聲以求古義,改正原書錯字、漏字、衍字等訛誤甚多,遂寫成《廣雅疏證》,該書頗具創見,對中國古代訓詁學的發展,作出了很大的貢獻。其自言:“訓詁之旨,本於聲音,字之聲同聲近者,經傳往往假借,學者以聲求義,破其假借之字而讀以本字,則渙然冰釋。”其子王引之“大人之治經也,諸說並列,則求其是,字有假借,則改其讀。蓋熟於漢學之門戶而不囿於漢學之藩籬者也。”
王念孫除精通訓詁外,對於校勘,最擅專門,對文字謬訛、句讀錯亂、音訓異同一一加以考辨,用力甚勤,且多創見。對《淮南子. 內篇》訂正字句錯誤九百餘條,用歸納法從這些誤例中得出古書“致誤之由”,凡得六十二例。這六十二例,總結出古書誤例的規律性,是王念孫校勘古書字句錯誤的經驗總結,被後人用作校勘其他古書的通例,具有廣泛意義和深遠影響。其子引之“述所聞於父”而撰成的《經義述聞》一書,也有不少校勘內容,書末卷三十一、三十二所載“通說”五十三條,更為精粹所在。又有《經傳釋詞》一書,專為解釋經傳中的語詞而作,自九經、三傳以及周秦兩漢之書,凡有虛詞的文句,都一一搜討,詮釋虛詞凡一百六十個。做到“揆之本文而協,驗之他卷而通”,為後來研究虛詞開闢了一條門徑,影響極大。在校勘方面,他還提出三個勇改和三個不改的主張,非常精當,為古籍校勘提供了良好的範例。
水利
於經史之外,王念孫還精熟水利,曾在工部為官期間著《導河議》上下篇及奉聖旨纂《河源紀略》,“議者或誤指河源所出,念孫力辨其訛,議乃定,《紀略》中《辨訛》一門,念孫所撰也。”(《清史稿》)罷官之後,每日以著述自娛,著有《讀書雜誌》,對於古義晦澀、騰抄誤寫及後人點校妄自更改之處,皆一一更正。其中一字之考證,博及萬卷之書,其精於校讎由此可見一斑。《清史稿》稱頌高郵王氏一門:“清經術獨絕千古,高郵王氏一家之學,三世相承,與長洲惠氏相埒雲。”
王念孫,字懷祖,高郵州人。父安國,官吏部尚書,謚文肅,自有傳。八歲讀十三經畢,旁涉史鑒。高宗南巡,以大臣子迎鑾,獻文冊,賜舉人。乾隆四十年進士,選翰林院庶吉士,散館,改工部主事。升郎中,擢陝西道御史,轉吏科給事中。嘉慶四年,仁宗親政,時川、楚教匪猖獗,念孫陳剿賊六事,首劾大學士和珅,疏語援據經義,大契聖心。是年授直隸永定河道。六年,以河堤漫口罷,特旨留督辦河工。工竣,賞主事銜。河南衡家樓河決,命往查勘,又命馳赴台庄治河務。尋授山東運河道,在任六年,調永定河道。會東河總督與山東巡撫以引黃利運異議,召入都決其是非。念孫奏引黃入湖,不能不少淤,然暫行無害,詔許之。已而永定河水復異漲,如六年之隘,念孫自引罪,得旨休致。道光五年,重宴鹿鳴,卒,年八十有九。
念孫故精熟水利書,官工部,著導河議上下篇。及奉旨纂河源紀略,議者或誤指河源所出,念孫力辨其譌,議乃定,紀略中辨譌一門,念孫所撰也。既罷官,日以著述自娛,著讀書雜誌,分逸周書、戰國策、管子、荀子、晏子春秋、墨子、淮南子、史記、漢書、漢隸拾遺,都八十二卷。於古義之晦,於鈔之誤寫,校之妄改,皆一一正之。一字之證,博及萬卷,其精於校讎如此。
初從休寧戴震受聲音文字訓詁,其於經,熟於漢學之門戶,手編詩三百篇、九經、楚辭之韻,分古音為二十一部。於支、脂、之三部之分,段玉裁六書音均表亦見及此,其分至、祭、盍、輯為四部,則段書所未及也。念孫以段書先出,遂輟作。
又以邵晉涵先為爾雅正義,乃撰廣雅疏證。日三字為程,閱十年而書成,凡三十二卷。其書就古音以求古義,引伸觸類,擴充於爾雅、說文,無所不達。然聲音文字部分之嚴,一絲不亂。蓋藉張揖之書以納諸說,而實多揖所未知,及同時惠棟、戴震所未及。
嘗語子引之曰:“詁訓之旨,存乎聲音,字之聲同、聲近者,經傳往往假借。學者以聲求義,破其假借之字而讀本字,則渙然冰釋。如因假借之字強為之解,則結夋不通矣。毛公詩傳多易假借之字而訓以本字,已開改讀之先。至康成箋詩注禮,屢雲某讀為某,假借之例大明。後人或病康成破字者,不知古字之多假借也。”又曰:“說經者,期得經意而已,不必墨守一家。”引之因推廣庭訓,成經義述聞十五卷,經傳釋辭十卷,周秦古字解詁,字典考證。論者謂有清經術獨絕千古,高郵王氏一家之學,三世相承,與長洲惠氏相埒雲。
引之,字伯申。嘉慶四年一甲進士,授編修。大考一等,擢侍講。歷官至工部尚書。福建署龍溪令朱履中誣布政使李賡芸受賕,總督汪志伊、巡撫王紹蘭劾之。對簿無佐證,而持之愈急。賡芸不堪,遂自經。命引之讞之,平反其獄,罷督撫官。為禮部侍郎時,有議為生祖母承重丁憂三年者,引之力持不可。會奉使去,持議者遽奏行之。引之還,疏陳庶祖母非祖敵體,不得以承重論。緣情,即終身持服不足以報罔極;制禮,則承重之義,不能加於支庶。請復治喪一年舊例,遂更正。道光十四年,卒,謚文簡。
王念孫生平主要著述有《讀書雜誌》、《 廣雅疏證 》、《道河議》、《河源紀略》等。
清代著名學者王引之
嘉慶四年(1799)為進士,以優異成績徑授翰林院編修,后擢升至禮部左侍郎。參與纂修《詞林典故》,任實錄館、國史館副總裁。道光七年(1827),晉工部尚書。曾奉旨勘訂《康熙字典》訛誤,輯為《考證》十二冊。逝世后,謚號文簡。其學力主通核,不尚墨守,以文字訓詁最為專精,與其父王念孫齊名,並稱“高郵二王”。乾嘉之世,漢學中以惠棟為代表的吳派,以戴震為代表的皖派與高郵二王鼎足而立,同為漢學旗幟。所撰《經義述聞》三十二卷,本其父說,主張以古音求古義的訓詁學見解,為其代表作。該書旁征曲喻,博稽載籍,訂正歷代學者誤說,在訓詁學上做出了卓越貢獻。不僅得到當時漢學諸家交口讚譽,許為千古“絕學”、“海內無匹”,而且抨擊漢學的理學家也認為“漢唐以來,未有其比”。其另一代表之作《經傳釋詞》十卷,專以古文虛詞為考論對象,訓釋經傳所見虛詞凡一百六十個。博搜例證,考其源流演變,尤其是對諸詞特殊用法的訓釋,多具卓見,取得了超越前人的成就。
雖間有武斷之處,但可補《爾雅》、《說文》、《方言》諸書之缺,亦不失為一部足資參考的文字訓詁學著述。王引之一生為學樸實無華,不尚虛文,其書札短篇,後人輯為《王文簡公文集》刊行。
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