輯佚
佚失的書籍文獻整理恢復的行為
輯佚是對以引用的形式保存在其它存世文獻中的已經失傳的文獻材料加以搜集整理,使已經佚失的書籍文獻,得以恢復或部分恢復的行為。通過輯佚得到的文獻,稱為輯本或輯佚本,研究輯佚的歷史、方法、原則和其他相關問題的學科,稱為輯佚學。
但是,由於中國古代書籍有摘引、抄輯其它文獻的習慣,所以一些佚失的書籍中的隻言片語,得以通過引用的形式,保存在其它文獻之中。輯佚的工作就是把這些隻言片語加以搜集、整理,讓這些佚失的書籍得以重見天日。它與校勘學、訓詁學、考據學、註釋學都有著密切的關係,是研究中國古代文化、歷史的基本功之一。
輯佚的類型根據不同的分類依據,有不同的說法。從所要輯佚的文獻類型劃分,輯佚可以分為輯佚書、輯佚文和輯佚詩三種。因為輯佚文和輯佚詩的數量極少,所以輯佚通常是指輯佚書。從所要輯佚的文獻存世情況劃分,輯佚也可以分為三類。第一類是全書已經完全亡佚,通過輯佚,讓失傳的文獻重現於世;第二類是全書基本存世,但有少量缺失,通過輯佚,把缺失的部分補全;第三類是全書已經完全亡佚,但是還有前人的輯本存世,通過輯佚,把前人輯本漏輯的部分補上,讓輯本更加完善。后兩類輯佚是廣義的輯佚,它們的實質是補遺。
輯佚有廣義、狹義之別。狹義輯佚,單指輯佚書。廣義輯佚.有輯佚書、輯佚文、輯佚詩、輯佚書目。從輯佚的對象特點分類,輯佚可分成6種類型:輯集亡佚之書、輯補缺佚之書、輯校脫佚之文、輯拾漏佚之篇、輯匯散佚之篇、輯錄佚時書目。輯集亡佚之書。簡稱為輯佚銘、即以“全佚之書”輯佚活動。
如:西漢劉向、劉歆父子,在整理漢存圖書文獻的基礎上,劉向撰成《七略》、《別錄》20卷,《舊唐書·經籍志》、《新唐書·藝文志》尚著錄,宋代以後諸家書目不再著錄,知其唐代尚存,唐宋間亡佚,逐成全佚之書,然亡佚之前,流傳下來的某些書曾引錄過《七略》、《別錄》的某些篇段,人們按一定的方法、原則,據而佚出,整理排比成冊。這種以全部亡佚之書為對象的輯佚活動就是輯佚帽,被輯出的佚也稱為輯佚書。在版本學中,這種輯佚成書者被統稱為“輯佚本”或“輯本”。據文獻記載.清代以來,《七略》、《別錄》有洪頤惶、嚴可均、馬國翰、顧觀光、姚振宗、閩浚又如;《申子》,戰國·申不害撰,《漢書·藝文志》著錄為6篇‘,兩《唐書》經籍、藝文志苔錄作3卷,宋代語家書目均不見載,學者認為其亡佚約在南宋間。然其書之快文,《群書治要》(唐·官修)所載《大體篇》尚完善‘又《意林》(唐·馬總)、《藝文類聚》(唐·官修)、《太平徹覽》(宋·官修)等書多載其恢文。情人馬國翰、嚴可均、黃以周、王仁俊等有輯本。又如:《屍子》,戰因.屍校挨,《漢書·藝文志》著錄為20篇”,《宋史·藝文志》著錄僅存l卷,南宋《中興館圖書目》只存2篇(台為1卷),活人孫星衍輯本《序》稱,是書到南宋全書散佚。清人汪繼培、章宗源、孫星衍、任兆以等有輯本。右列舉之《七略別錄》、呻F)、《屍子》均為全快之書家輯本皆為輯集亡怯之書也。
如:《墨子》,《漢書·藝文志》吾錄為71篇‘,今存兩種版本.—·是《道藏》本53篇,—“是《四庫全書》本63篇。《四庫全書簡明日錄》:“原書七十一篇,今佚八篇。”2故清末孫冶讓據詣家所引《墨子》語,凡傳本不載之文逐一輯出.成《墨子佚文》,附《墨子間訪》后。
AR:《莊子》,以又書·藝文志》吾錄為52篇,唐陸德明《經典釋文·莊子》記:晉司馬彪注本有52路.凡內篇7.外篇28l雜篇14、解說3l晉郭象注本僅33篇,有內篇7,外篇15,雜篇11。今傳《莊子》為郭象注33篇傘,較《漢書·藝文忠》苦錄的劉向校定本缺l 9篇,缺凡外篇13,雜笛3.解說3。南宋王應熙曾對《莊子N 9篇佚文做過輯佚.並記之曰:“《莊子》逸篇十有九,《淮南鴻烈》多襲其語,唐司馬彪注猶存,《後漢書》、《文選》、《世說》注,《藝文類聚》、《太平徹覽》間見之。斷硅碎空,亦足為笆櫝之珍,君子或有取焉。”所輯凡39事,收入《困學紀聞》卷十,題名《莊子逸篇》。五氏輯本《莊子逸篇》,約為最早輯補《莊子》之缺怯者,難得周備。今人馬敘倫曾有一新輯本.名《莊子佚文》1卷,收入《天馬山房叢著》中,較為精細。
宋無以前舊籍,傳本頗多殘缺,后入難窺其全。故宋明以來,輯補缺佚之作頻出。清修《四庫全書》時,據《永樂大典》所引,輯補宋代夏促《尚書詳解》、李烹《續資治通監長編》、王堯巨等《崇文總目等29餘種。《四庫全書簡明日錄》的《尚書詳解》提要雲;“原書殘網,今從《永樂大典》補完”i,《四庫全書總目提要》言之更詳:“淳熙間麻沙劉氏書坊有製版.世久無傳。今惟存護帖,脫誤孔多。浙江採取之本,皮書《堯典》至《大禹謹》全網,周書陰《泰曾》中、《泰誓》T—、《牧曾》三篇,又網《泰誓》之末簡,謹以《永樂大典》參校,惟《泰誓bA永樂大典》亦網,無從校補外,其餘所載,尚並全文,備據以補輯,復成完帳。””右列《墨子》、《莊子》、《尚書詳解》諸書,世存皆殘缺之本,諸家據他書所引輯補缺佚之文.或獨立單行,或補入傳本,然告輯補缺佚之豐也。獨立單行吉易知.補入傳本吉非詳查不可得輯校脫俠之文,即以有“佚脫之文”的文獻為對象的輯佚活動。“伙脫之文”前已言及,即原書似乎完存,然與他書引文相比勘卻有股簡、缺句的現象。輯校脫佚就是將所脫之簡文、所缺之文句,逐一輯出並獨立成篇。在校助學中,這類俠文被稱之為“脫文”.其補脫稱之為“校補”。輯佚學中的“輯校脫佚”與校助學中的“校補”雖是同一事。然:者表現形式不同。不同之處有二:一是“校補”是“一字不厭”,而“輯校暇佚”則以句、段以上文字單位為限。二是“校補”每得脫文.多入原書缺脫之處,附以校記;而“輯校脫佚”則是每得佚暇之文句、篇段,不是直接補入原書,而是另行或附存。二是“校補”可據他書,也可據同書異本,而“輯校脫佚”則是必據他書.不rJJ據同書異本。
如:《外卿新書》(即《荀子》).西漢劉向校定本為33篇,今傳本也33篇.似無俠缺。然清人王念孫《讀書雜誌·荀子補遺》中,有《荀子佚文》一篇,據《文選注》、 《太平御覽》等輯得《荀子》脫佚之文4段,凡12u字。如:韓子》(即《韓非子》),《漢書·藝文志》著錄為55篇.今傳本也作歷篇,似無佚缺。然潔人王先慎《韓非子集解》曰:“史志所載《韓子》五十五篇,與今傳本台,似無殘脫,而佚文不下百餘條”.並輯得《韓非佚文》20餘條。清末王仁俊《經籍佚文》中有《韓非子佚文》,又據《淮南子》、宋人薛據eZL子集語》輯得2條。
如:《魏書》,宋南渡后就有缺貞,清人嚴可均《全後魏文》卷二八載《劉芳支書百樂事》 ’篇。輯自《魏書·樂志》,實得義僅一行十數字,注云:“原(《魏書“樂志》)有閥頁。”清人盧文始《群書拾補·魏書校補》也稱此頁已“無從考補”,僅據《通典Dtr得16字而已。實際上,《冊府元龜》卷五六O完存此頁全文,一字無缺,陳垣先生據而輯補之。
輯拾漏佚,即以全集性的詩文總集、別集之外的“漏佚之篇”為對象的輯快活動。“佚漏之篇”前己言及,即斷代、通代詩文總集(非選集)和個人別集(全集)漏收、棄收和末結集者的散佚之詩文。輯拾漏佚就是將“佚漏之篇”逐一輯出,或單獨別行,或結成新集,或附於舊集。
如:北宋王安石的dI陸川先生文集》(南宋龍舒刻本題《王文公文集》),北宋薛昂編輯為百卷,含文明卷,詩詞44卷,是為王安石之全集,流傳至今。然百卷之外,薛氏漏收之詩、詞、文等佚篇頗多,散見於北宋以後其他各類文獻之中。活人張清刻南宋李望《王荊公詩箋注)50卷,較薛氏輯編之《王文公文集》收
詩多72首;清末陸心源又輯拾得佚成6I陸川集補》l卷,刻人《群書校補》中;羅振玉又刻日本人輯們吃川集拾遺》1卷,得漏佚之詩、文47篇,今人唐圭酵編《全宋詞》,所得王安石詞,在諸家之外仍有增益。1959年中華書局重印6I陸川先生文集》時,將諸家輯拾漏佚之篇4種,匯為ef臨川集補遺》1卷,附存書後。
如:清康熙朗所編《全唐詩》900卷,本欲盡收有唐一代近三百年間之詩歌,共得2200餘位作者詩歌48900餘首,是為斷代之詩歌總集。然輯拾《全唐詩》漏佚者:(I)日本人上毛河世寧輯《全唐詩送》3卷“。⑵令人王重民先生據敦煌文獻輯拾而成《補全唐詩》,得詩97首,殘詩3首.附存4首。⑶王先生又有《效坦庸人詩集殘卷》,其在“說明”中說:“《殘卷》存《全唐詩》未收的庸人詩72首,作者是唐中期在民族戰爭中被吐蕃俘虜到效煌的兩位漢人,一位詩人叫馬雲奇,另一位拴氏已不可考。咽⑷孫望先生有《全唐詩補逸》之作。⑸童養年先生有《續補遺》之成。右舉4家5種,皆是對《全唐詩》這部斷代詩歌總集所做的輯拾漏佚之作,1982年中華書局將其合成《全唐詩補逸》20卷出版,共得漏佚之詩830首,殘句86,涉及作者242人。此後,王重民先生尚有《全唐詩拾遺》”遺作發表;陳尚君先生有《全唐詩補編》(三冊)出版”。
右列舉們腦川集補》、6I腦川集補遺》、《全唐詩補逸》、64L全唐詩》、《全唐詩拾遺》、《全唐詩外編》等,均屬輯拾漏恢*至於有意棄收而成為集外佚文者也不少。棄收的原因很複雜,但總結起來主要有三:一是出於某種政治考慮而棄;二是詩文有矢“雅觀”,編者考慮作者的聲名而棄;三是莎寫者因其繁,刊刻者謀之利,選本者存其桔等,皆刪棄也。
如:清修《四庫全書》時,出於統治者的政治得要,不僅對大量具有反清思想意識的文章、著作進行抽毀、劇削,而且對詩文集中所謂不甚“雅訓”者也大加劇削棄收。乾隆四十年十一月十七日有聖場:“據《四庫全書》館總裁將所輯《永樂大典》散片各書進呈,聯詳加披問,內劉膠《學易集》二十卷,擬諸刊刻,其
中有青詞一體,乃道流祈禱之章.非斯文正軌;前因胡宿《集》(《文恭集》),見其有道院育詞、教坊致語之類,命側去刊行……今劉鼓所作,則因己身服藥交年瑣事,用青詞致告,尤為不經,雖鈔本不妨姑存.刊刻必不可也。蓋青詞跡涉異端……尤乖典則者乎2再所進書內,有擬請拉錄之王質《雪山集》……其中亦有青
詞一種,併當一律從刪。所有此二書著交該總裁等重加釐訂,分別削存,用昭評團之允至。現在纂輯《四庫全書》,部核計盈數萬,所采詩文既多,自不能必其通體完善,或大端可取,原不妨棄醒錄瑜。如宋穆修《集》(《穆參軍集》)有曾操帳記,語多稱頓.謬於是非大義,在所必刪。“的四庫全書》刪削之事,由此可見一覓。據《抽毀書Bb所列.多達217種之多。今人來貴明在所輯《四庫輯本別輯拾遺》中有《文恭集》、《學易集》拾遺等,其既有四庫館臣漏輯者,也有棄佚者。如:滑韌著名文學家兼學者的朱彝尊,其詩文自輯者有:《南車草》1卷,再輯刻《竹詫文類》26卷,《南車草》所載只有半數入《文類》.此一棄也。后又刻《瞳笑集》8卷。晚年又自編成《曝書亭集》81卷,是為全集.收集員富,而《竹詫文類》、《騰笑集》原收而此編棄收者也不少,此二棄也。至於晚年未曾刊行之作棄而未收者,尚不知有幾多。自嘉慶以來,輯拾朱氏棄佚及其他散見之作而成集者,有嘉慶—:十二年朱氏五世孫朱墨林和馮登府合輯付刻的《曝書亭集外稿》8卷,所收為《竹詫文集》、《騰笑集》之棄余和其他散見之作,但《南車草》之棄余部分仍末收‘有清揚謙《曝書亭集詩補遺》2卷,附《曝書亭集詩注》后.然末見割例;有清弱之調《曙書亭詞拾遺》3卷;有今入朱則傑《曝書亭集外詩文拾遺》1卷,得詩78首,文7篇“。至此,朱彝尊詩、詞、文庶幾可5b台壁,然散鐵者還將有所發現。
宋唐以前,書多傳播流傳,然抄者除無意脫誤外,多有喇棄,以省時日和材料;或因原書過蟹而有意刪其蟹而存其精,后原書亡佚而刪節本存焉;或據全集而成選集,后全集亡快而選集存焉;或坊貿刊刻以求利而有意棄刻,后原本亡佚而棄刻本存。如此之類,皆為棄佚者也。
如:唐韌王績《東皋子集》,唐時有兩種傳本,一為其友貞觀(627—649)時人呂才輯匯的5卷本;一為大曆(766—779)時人陸淳刪節的《東皋子集賂》2卷本,5卷本宋以後世不見刊傳,今所傳者皆為陸氏刪節本,又作3卷,題名卻為《東阜子集》,i4F陸氏刪節本之原舊,乃明人采掇輯拾而成,此輯拾王績集棄佚者一也。今人王重民先生《敦煌古篇敘錄》記《東皋子集》雲;“此卷首尾殘缺,載賦三篇,起《游北山賦》之後半,《元征賦》全,訖《三月三日賦》之前半”;此外、王重民又儉宋人姚銨《房文碎》卷81、82,有王績《重答仕使君書》、《與陳權達重借暗紀書》,清《全唐文》卷132,有《三日賦》、《燕賦》等4文,皆為3卷本所不載,此輯拾王績集棄怯者二也。右列述種種.皆為輯拾漏快之作。
從現存文獻中輯錄已經散佚的文獻,以求完全或部分恢復散佚文獻原貌的古籍整理工作,簡稱輯佚。中國古代常用“鉤沉”一詞指代輯佚工作。輯佚是古籍整理和研究的重要內容之一。輯佚一般可分為兩種情況:一是原書尚存,但有短缺,從其他記載中輯錄補充;二是原書已佚,而在他書中尚有全書或片段保存,可據以鉤沉重現或輯錄復原。
古書在流傳過程中,由於受到天災人禍以及書籍本身的內容質量、傳播方式、載體性能等因素的影響,部分散佚,或者全部亡佚。中國西漢所編《漢書·藝文志》中記載的書籍,用唐代所編《隋書·經籍志》加以核對,已經亡佚了百分之六、七十,以後各代書籍亡佚失傳的情況與此相類,為了保存文獻,充實史料,輯佚工作便應運而生。
中國較早從事輯佚工作的是宋代的黃伯思(?~1118)和王應麟(1223~1296)。黃伯思曾從馬總《意林》及李善注鮑照《舞鶴賦》中輯出已佚的《相鶴經》。王應麟則有感於《易》學獨傳王弼,《尚書》只存《偽孔傳》,便從群書中輯出有關鄭玄《易注》、《書注》的資料編成《鄭氏周易》、《鄭氏尚書注》,他又感到四家之《詩》只有《毛傳》流傳,便從群書中採集有關其他三家詩說的資料,編成《三家詩考》。“嗣後好古之士,踵其成法,往往綴輯逸文,搜羅略遍。”(章學誠《校讎通義·補鄭》篇)南宋鄭樵在《通志·校讎略》中寫有一篇《 書有名亡實不亡說》,是最早提倡和研究輯佚理論與方法的文獻,標誌著輯佚學的發端。明代祁承㸁在《澹生堂藏書約》中補充了鄭樵的觀點。輯佚在清代最為興盛,成為專門的學術事業。有專輯某學科著作的,如余蕭客的《古經解鉤沉》30卷,輯存了唐代以前的群經訓詁;有專輯某書註解的,如臧庸的《爾雅漢注》3卷,輯存了漢代各家註釋《爾雅》的文字;有專輯某人著述的,如袁鈞的《鄭玄佚書》79卷,輯存了鄭玄的一些著作。清乾隆年間編修《四庫全書》,從《永樂大典》中輯出已經亡佚的古代典籍 385種,4946卷。嘉慶、道光年間,出現了大規模輯集古代經、史、子、集四部佚書的宏舉,如馬國翰輯成經部書444種,史部書8種,子部書 178種共630種,印成《玉函山房輯佚書》。黃奭輯成“經解”86種,“道緯”56種,“子史鉤沉”74種,印成《漢字堂叢書》 (又名《黃氏逸書考》)。嚴可均的《全上古三代秦漢三國六朝文》則廣泛收集唐代以前的文章,共得3519名作者的文獻746卷,分 15集印行。清代的輯佚實踐大大豐富了古籍的品類和種數。儘管如此,輯佚工作仍需要開展,不僅原有的古籍可以繼續作為輯佚的對象,古文獻的不斷出土和發現也為輯佚工作提供了方便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