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君墓誌銘

納蘭君墓誌銘

清代文人納蘭性德的墓誌銘,由徐乾學撰寫。有不同版本,石碑現存於首都博物館。納蘭性德於康熙二十四年暮春,抱病與好友一聚,一醉,一詠三嘆,然後便一病不起,七日後於五月三十日溘然而逝。

納蘭性德介紹


納蘭性德生辰
納蘭君墓誌銘
納蘭君墓誌銘
納蘭性德於清順治十一年十二月十二日(1655年1月19日)誕生在北京。本名 成德,后避東宮諱,改性德。納蘭性德其父是康熙時期權傾朝野的宰相明珠,母親覺羅氏英親王阿濟格第五女,一品誥命夫人。納蘭字容若,小字成哥,號楞伽山人,另有“鵝梨”署名。納蘭性德是中國清朝時期康熙年前,著名的詞人,被稱為“滿清第一詞人”。
納蘭性德的家族
納蘭君墓誌銘
納蘭君墓誌銘
其父是康熙時期權傾朝野的宰相明珠,母親覺羅氏為英親王阿濟格第五女,一品誥命夫人。而其家族——納蘭氏,隸屬正黃旗,為清初滿族最顯赫的八大姓之一,即後世所稱的“葉赫那拉氏”。納蘭性德 的曾祖父名金台什,為葉赫部貝勒,其妹孟古,於明萬曆十六年嫁努爾哈赤為妃,生皇子皇太極。其後納蘭家族與皇室的姻戚關係也非常緊密。
納蘭性德的婚姻
納蘭於清康熙十三年(1674年)二十歲時娶兩廣總督尚書盧興祖之女為正妻,二人因愛情篤,但成婚只三年,盧氏便亡於難產。今據趙迅先生新考,以為他在娶正妻之前,有顏氏為妾.盧氏故后,納蘭遵從父母之命,繼娶官氏為妻。之後,又納江南才女,漢人沈宛為妾,但目前尚存疑議。
納蘭性德的子女
納蘭性德有三子四女,長子福格(顏氏所出)、次子福爾敦(又名海亮,盧氏所出)、福森(有傳沈宛所出,待考證)。長女嫁高其倬為妻、次女嫁年羹堯、三女嫁馬喀納、四女不詳,可能是遺腹女。
納蘭性德的官職
納蘭性德少年得志。他自幼天資聰穎,18歲參加順天府鄉試,考中舉人,19歲準備參加會試,但因病沒能參加殿試。

作品


飲水詞
《飲水詞》的名字由來為南宋岳珂《桯史.記龍眠海會圖》中句:“如魚飲水,冷暖自知”而來。共輯詞348首,初名《側帽集》。當代大多數出版社習慣將其稱之謂《納蘭詞》。這裡面寫滿了作者的相思和遺憾。
《通志堂集》包括賦一卷,詩四卷,詞四卷,經解序跋三卷,序、記、書一卷,雜文一卷,《淥水亭雜識》四卷。
《淥水亭雜識》
納蘭明代定都北京后,許多達官貴人紛紛在城內外營造私人花園。如城內的英國公花園、西郊皇親李偉的清華園和漕郎米萬鐘的勺園,都是極負盛名的。到了清朝,特別是王室在西郊大興園林土木,自暢春園始,到圓明園之鼎盛,三山五園,幾成中國古代造園史上的頂峰。為了仿效,為了方便朝班,更是為了享受,王公大臣也在西郊購地,建起自已的園墅別業。明珠就在暢春園咫尺之處,興建“自怡園”。取海淀西山一帶的山水之勝,構架了景似江南的私家花園。而納蘭性德把屬於自已的別業命名為“淥水亭”,一是因為有水,更是因為慕水之德以自比。並把自已的一些著作題為《淥水亭雜識》。
《詞林正略》
《詞林正略》可惜未能傳世。
《大易集義粹言》
《合訂刪補大易集義粹言》共八十卷,清納蘭成德輯。書前有成德序,款暑作於康熙丁已(1677),是年成德年僅二十三歲。或謂此書悉出嘉定陸元輔,由徐乾學託名成德,刻入《通志堂經解》。然有成德之好友朱彝尊《合訂大易集義粹言序》為證,他在《序》中對納蘭性德輯編《大易集義粹言》的起因說得極為明白:吾友納蘭侍衛容若,以韶年登甲科,未與館選,有感消息盈虛之理,讀《易》淥水亭中,聚《易》義百家插架。於溫陵曾氏種《粹言》、隆山陳氏友文《集傳》精義一十八家之說有取焉,合而訂之,成八十卷。擇焉精,語焉詳。庶幾哉有大醇而無小疵也。
《陳氏禮記集說補正》三十八卷(內府藏本)國朝納喇性德撰。
《今詞初集》是清代初年的一部有特色的當代詞選。它不僅對以陳子龍為代表的雲間詞派在清詞復興中的作用給予了特別的強調,而且也對龔鼎孳評價很高。特別是強調抒發性靈的審美追求,在當時獨樹一幟。編者為納蘭性德與他的好友顧貞觀,其書中對浙西詞派某些特色的揭示,對陽羨名家陳維崧的評價,都體現著他們的藝術獨創性,反映了清詞復興期各種風格多元並存的獨特風貌。
《全唐詩選》
與好友顧貞觀合編

生平


納蘭性德於順治十一年十二月十二日(公元1655年1月19日)降生在北京,其父是康熙時期權傾朝野的宰相明珠,母親覺羅氏為英親王阿濟格第五女,一品誥命夫人。而其家族——納蘭氏,隸屬正黃旗,為清初滿族最顯赫的八大姓之一,即後世所稱的“葉赫那拉氏”。
納蘭性德因生於臘月,小時稱冬郎,自幼天資聰穎,讀書過目不忘,數歲時即習騎射,17歲入太學讀書,為國子監祭酒徐文元賞識,推薦給其兄內閣學士,禮部侍郎徐乾學。納蘭性德18歲參加順天府鄉試,考中舉人,19歲 準備參加會試,但因病沒能參加殿試。爾後數年中他更發奮研讀,並拜徐乾學為 師。在名師的指導下,他在兩年中,主持編纂了一部1792卷編的儒學彙編—《通志堂經解》,受到皇上的賞識,也為今後發展打下了基礎。他又把搜讀經史過程 中的見聞和學友傳述記錄整理成文,用三四年時間,編成四卷集《淥水亭雜識》,其中包含歷史、地理、天文、歷算、佛學、音樂、文學、考證等方面知識。表現出他相當廣博的學識基礎和各方面的意趣愛好。
納蘭性德22歲時,再次參加進士考試,以優異成績考中二甲第七名。康熙皇帝授他三等侍衛的官職,以後升為二等,再升為一等。作為皇帝身邊的御前侍衛,以英俊威武的武官身份參與風流斯文的詩文之事。隨皇帝南巡北狩,遊歷四方,奉命參與重要的戰略偵察,隨皇上唱和詩詞,譯制著述,因稱聖意,多次受到恩賞,是人們羨慕的文武兼備的年少英才,帝王器重的隨身近臣,前途無量的達官顯貴。
但作為詩文藝術的奇才,他在內心深處厭倦官場庸俗和侍従生活,無心功名利祿。雖“身在高門廣廈,常有山澤魚鳥之思”。他詩文均很出色,尤以詞作傑 出,著稱於世。24歲時,他把自己的詞作編選成集,名為《側帽集》,后更名為 《飲水詞》,再後有人將兩部詞集增遺補缺,共342首,編輯一處,名為《納蘭 詞》。傳世的《納蘭詞》在當時社會上就享有盛譽,為文人、學士等高度評價,成為那個時代詞壇的傑出代表。
在交友上,納蘭性德最突出的特點是其所交“皆一時俊異,於世所稱落落難合者”,這些不肯悅俗之人,多為江南漢族布衣文人,如顧貞觀、嚴繩孫、朱彝尊、陳維崧、姜宸英等等。
1674年,納蘭性德二十歲時,娶兩廣總督盧興祖之女為妻,賜淑人。是年盧氏年方十八,“生而婉孌,性本端莊”。成婚後,二人夫妻恩愛,感情篤深,新婚美滿生活激發他的詩 詞創作。但是僅三年,盧氏因產後受寒而亡,這給納蘭性德造成極大痛苦,從此“悼亡之吟不少,知己之恨尤深”。沉重的精神打擊使他在以後的悼亡詩詞中一再流露出哀惋凄楚的不盡相思之情和悵然若失的懷念心緒。納蘭性德后又續娶關氏,並有側室顏氏。值得一提的是,納蘭性德三十歲時,在好友顧貞觀的幫助下,納江南才女沈宛。沈宛,字御蟬,浙江烏程人,著有《選夢詞》。集中悼亡之作“丰神不減夫婿”。可惜她在與納蘭性德相處一年之後,納蘭性德就去世了,這段短暫的愛情又以悲劇告終。納蘭性德作為一代風流才子,他的愛情生活因而被後人津津樂道,也有捕風捉影的各種市井流言,最為盛傳的是表妹入宮一事,但終不可考。
詩人落拓無羈的性格,以及天生超逸脫俗的秉賦,加之才華出眾,功名輕取 的瀟灑,與他出身豪門,鐘鳴鼎食,入值宮禁,金階玉堂,平步宦海的前程,構 成一種常人難以體察的矛盾感受和無形的心理壓抑。加之愛妻早亡,後續難圓舊 時夢,以及文學摯友的聚散,使他無法擺脫內心深處的困惑與悲觀。對職業的厭 倦,對富貴的輕看,對仕途的不屑,使他對凡能輕取的身外之物無心一顧,但對 求之卻不能長久的愛情,對心與境合的自然合諧狀態,他卻流連嚮往。

部分評議


容若讀書機速過人,輒能舉其要。詩有開元風格。作長短句,跌宕流連以寫其所難言。有集名〈側帽〉,〈飲水〉者,皆詞也。(韓慕廬)
容若自幼聰敏,讀書過目不忘,善為詩,尤工於詞。好觀北宋之作,不喜難渡諸家,而清新秀雋,自然超逸。海內名人為詞者,皆歸之。(徐健庵)
容若詞,一種凄婉處,令人不忍卒讀,人言我愁我始欲愁。(顧梁汾)
《飲水詞》,哀感頑艷,得南唐二主之遺。(陳其年
側帽詞》,有西郊馮氏園看海棠浣溪沙》云:“誰道飄零不可憐。舊遊時節好花天。斷腸人去自今年。一片暈紅疑著雨,晚風吹掠鬢雲偏。倩魂消盡夕陽前。”蓋憶香嚴詞有感作也。王儼齋以為柔情一續,能令九轉腸回,雖山抹微雲君,不能道也。(《詞苑叢談》)
金粟顧梁汾舍人,風神俊朗,大似過江人物。無錫嚴蓀友詩:“瞳瞳曉日風城開,才是仙郎下直回。絳蠟未消封詔罷,滿身清露落宮槐。”其標格如許。畫《側帽投壺圖》,長白成容若題《賀新涼》一闋於上,詞旨嵌崎磊落,不啻坡老、稼稈。都下競相傳寫,於是教坊歌曲間,無不知有《側帽詞》者。(《詞苑叢談》)
納蘭性德《金縷曲》詞云:“德也狂生耳。偶然間、緇塵京國,烏衣門第。有酒惟澆趙州土,誰會成生此意。不通道,竟逢知己。痛飲狂歌俱未老,向樽前、拭盡英雄淚。君不見,月如水。與君此夜須沉醉。且由他、蛾眉謠諑,古今同忌。身世悠悠何足問,冷笑置之而已。尋思起、從頭翻悔。一日心期千劫在,身後緣、恐結他生里。然諾重,君須記。”歲丙辰,容若年二十有二,乃一見即恨識予之晚。閱數日,填此曲,為予題照,極感其意,而私訝他生再結語殊不祥,何意竟為乙丑五月之讖也,傷哉。(《彈指詞》)
國朝詞人輩出,然工為南唐五季諾者,無若納蘭相國明珠子容若持衛。所著《飲水詞》,於迦陵小長蘆二家外,別立一幟。其古今體詩亦溫雅。本名成德,乾隆中奉旨改性德。登康熙十二年進士。時相國方貴盛,顧以待衛用,趨走螭頭豹尾間,年未四十,遽亡。后相國被罷黜,待衛之墓拱矣。往見蔣氏詞選》錄吳興女史沈御嬋宛《選夢詞》,謂是待衛妾。其《菩薩蠻》云:“雁書蝶夢都成杳。雲窗月戶人聲悄。記得畫樓東,歸驄系月中。醒來燈未滅。心事和誰說。只有舊羅裳。偷沾淚兩行。”閨中有此姬人,而詞中無一語術及,味詞意,頗怨抑也。(丁紹儀《聽秋聲館詞話》卷十七)
余德水(金)云:容若,大學士明珠子,十七為諸生,十八舉鄉試,十九成進士,(康熙癸丑)二十二授侍衛,擁書萬卷,蕭然自娛,人不知為宰相子也,。《熙朝新語》丁葯園云:容若填詞,多於馬上尊前得之。吳園次序《飲水詞》末云:非慧男子不能善愁,唯古詩人乃雲可怨,公言性吾獨言情,多讀書必先讀曲。嗟乎,若容若者,所謂翩翩濁世佳公子矣。亡友芑川最愛此詞,嘗手錄數十闋,並以《百字令》題其後。有云:“為甚麟閣佳兒,虎門貴客,遁入愁城裡。此事不關窮達也,生就肝腸爾爾。”既教諭台陽,攜以渡海,辛亥之亂,勤勞歿王事,其棺附舟南下,中途遇盜,遺稿秘鈔,俱付之洪濤巨浸中,悲夫!芑川又素愛李後主,每讀其詞,輒太息。嘗與余立題他詠,余頗訾南唐之失政,芑川見之,慍曰:“若此多情人,豈可不從末減乎。”乃以自填《黃金縷》示予曰:“重瞳又見江南李。垓下悲歌,變出柔腸里。懊惱小樓風又起。天涯何處黃花水。撮襟題遍澄心紙。好個翰林,可惜為天子。流水落花春去矣。斷腸猶說鴛鴦寺。”組織往事,意在言表,真詠古之妙則,甚愧余之褊且腐也,牽連書之,以俟后之續《詞苑叢談》者。容若所著,又有《大易集成粹言》八十卷、《陳氏禮記集說補正》三十八卷、《通志堂集》二十卷。
國初諸老之詞,論不勝論。而最著者,除吳、王、朱、陳之外,莫如棠村。秋岳、南溪珂雪、紈香、華峰、飲水、羨門、秋水符曾分虎、晉賢、覃九、蘅圃松坪西堂莘野、紫綸、奕山諸家,分道揚鑣,各樹一幟。而飲水、羨門、符曾、分虎,尤為傑出。(陳廷焯《詞壇叢話》)
容若《飲水詞》,在國初亦推作手,較《東白堂詞》(佟世南撰)似更閑雅。然意境不深厚,措詞亦淺顯。余所賞者,惟《臨江仙~寒柳》第一闋,及《天仙子~淥水亭秋夜》、《酒泉子》(謝卻荼蘼)一篇,三篇耳,余俱平衍。又《菩薩蠻》云:“楊柳乍髮絲。故園春盡時,”亦凄惋,亦閑麗,頗似飛卿語,惜通篇不稱。又《太常引》云:“夢也不分明。又何必催教夢醒。”亦頗凄然意境已落第二乘。(陳廷焯《白雨齋詞話》)
容若《飲水詞》,才力不足。合者得五代人凄惋之意。余最愛其《臨江仙~寒柳》云:“疏疏一樹五更寒。愛他明月好,憔悴也相關。”言中有物,幾令人感激涕零。容若詞亦以此篇為壓卷。(同上)
在明以來,詞家數據推湘真第一,飲水次之。其年、竹宅、樊榭、頻伽,尚非上乘。(譚獻《復堂詞話》)
戴園獨居,育本朝人詞,消然於錢葆分、沈橘聲,以為猶有黍離之傷也。蔣京少選《瑤華集》,兼及雲間三子。周稚圭有言:“成容若、歐、晏之流,未足以當李重光。”然則重光後身,惟卧子足以當之。(同上)
文字無大小,必有正變,必有家數。《水雲樓詞》(珂謹按:即蔣春霖著)。固清徵之聲,而流別甚正,家數頗大,與成容若、項蓮生二百年中,分鼎三足.......三家是詞人之詞。(同上)
依聲之學,國朝為盛,竹宅、其年、容若鼎足詞壇。陳天才艷發,辭風橫溢。朱嚴密精審,造詣高秀。容若《飲水》一卷,《側帽》數章,為詞家正聲。散璧零璣,字字可寶。楊蓉裳稱其騷情古調,俠腸俊骨,隱隱奕奕,流露於毫褚間,玉津少年所為《鐵笛詞》一卷,刻羽調商,每逢凄風暗雨、涼月三星,曼聲長吟,時恨不與容若同時耳。(胡薇元歲寒居詞話》)
容若《太常引》詞云:“夢也不分明,又何必催教夢醒。”竹宅《沁園春》詞云:“沉吟久,怕重來不見,見又魂消。”二詞纏綿往複,郭子玄何必減庚子嵩。(同上)
“明月照積雪”、“大江流日夜”、“中天懸明月”、“黃河落日圓”,此種境界,可謂千古壯觀。求之於詞,唯納蘭容若塞上之作,如《長相思》之“夜深千帳燈”、《如夢令》之“萬帳穹廬人醉,星影搖搖欲墜”,差近之。(王國維〈人間詞話〉)
納蘭容若以自然之眼觀物,以自然之舌言情。此由初入中原,未染漢人風氣,故能真切如此。北宋以來,一人而已。(同上)
容若與顧梁汾交誼甚深,詞亦齊名,而梁汾稍不逮容若,論者曰失之脆。(同上)
“如魚飲水,冷暖自知。”道明禪師答廬行者語,見《五燈會元》。納蘭容若詩詞命名本此。(同上)
梁汾營救漢槎事,詞家紀載綦詳。惟〈梁溪詩鈔~小傳〉註:“兆騫既入關,過納蘭成德所,見齋壁大書:‘顧梁汾為吳漢槎屈膝處’,不禁大慟。”云云,此說他書未載。昔人交誼之重如此。又〈宜興志~僑寓傳〉:“梁汾嘗訪陳其年於邑中,泊舟蛟橋下。吟詞至得意處,狂喜,失足墮河,一時傳為佳話。”說亦僅見,亟附著之。(同上)
國容若《夢江南》云:“新來好,唱得虎頭詞。一片冷香惟有夢,分清瘦更無詩。標格早梅知。”即以梁汾詠梅句喻梁汾詞。賞會若斯,豈易得之並世。(況周頤《蕙風詞話》續編卷一)
寒酸語,不可作,即愁苦之音,亦以華貴出之,飲水詞人,所以重光後身也。(蕙風詞話附錄~夏敬觀蕙風詞話詮評〕)
作詞至於成就,良非易言。即成就之中,亦猶有辨。其或絕少襟抱,無當高格,而又自滿足,不善變。不知門徑之非,何論堂奧。然而從事於斯,歷年多,功候到,成就其所成就,不得謂非專家。凡成就者,非必較優於未成就者。若納蘭容若,未成就者也,年齡限之矣。若厲太鴻,何止成就而已,且浙派之行先河矣。
絕少襟抱,非當高格,又自滿足,不善變,不知門徑之非,乾嘉時此類詞甚多。蓋乾嘉人學乾嘉詞者,不得謂之有成就,尤不得謂之專家,況氏持論過恕。其下以納蘭容若、厲太鴻為喻,則又太刻。浙派詞宗姜、張,學姜、張自有門徑,自有堂奧,姜、張之格,亦不得謂非高格,不過與周、吳宗派異,其堂奧之大小不同耳。(同上)
顧梁汾登黃鶴樓賦《大江東去》末云:"等閑孤負第三層上風月。"附註云:"嗚呼!容若已矣!憶桑榆墅有三層小樓,容若與余乘月去梯,中夜對談處也。因寓此調,落句及之。"(《彈指詞》卷下、張任政《納蘭性德年譜·叢錄》)
姜西溟跋《同集書》后:往年容若招余與蓀友、梁汾集《花間》、《草堂》,劇論文史,摩挲書畫云云。而梁汾晚年於端文公祠后,構室三檻,南窗對惠山,顏曰"花間草堂",其倦倦於者游如此。(毛際可《安序堂文鈔》卷十四《花間草堂筆記》)
姜西溟跋《同集書》后:"往年容若招予往龍華僧舍,日與蓀友、梁汾諸子集《花間》、《草堂》,劇論文史,摩挲書畫,於時禹子尚基亦間來同此風味也。自后改葺《通志堂》,數人者復晨夕相對,几案陳設,尤極精麗,而主人不可復作矣。蓀友已前出國門,梁汾羈棲荒寓,行一年所,今亦將妻子歸矣。落魂而留者,惟予與尚基耳。閱蓀友、容若此書,不勝聚散存歿之感!而予於容若之死,尤多慨心者,不獨以區區朋游之好而已也。此殆有難為不知者言者。若余書偶然涉筆,不知尚基何緣收此,然亦足以見姓名於其間,志一時之勝慨雲爾?(四庫本《湛園未定稿》卷八)
余舊有《菊庄詞》為吳孝廉漢槎在寧古塔寄至朝鮮,有東國會寧都護府記官仇元吉題余詞云:"中朝買得菊庄詞,讀罷煙霞照海湄。北寧風流何處是,一聲鐵笛起相思。"故王阮亭先生有"新傳春雪詠,蠻繳織弓衣"之句。益都相國馮公有"記載三長衿虎觀,風流一調動雞?quot;之名。皆一時實錄也。同時有以成容若《側帽詞》、顧梁汾《彈指詞》寄朝鮮者,朝鮮人有"誰料曉風殘月後,而今重見柳屯田句",惜全首不傳。(徐軌《詞苑叢談》卷五)
阮葵生《茶舍客話》所載有吳漢槎戍寧古塔,行笥攜《菊庄》、《側帽》、《彈指》三詞之語。按漢槎出塞,容若年僅五歲,安有攜其《側帽詞》之理?徐軌《詞苑叢談》則云:有以成容若《側帽詞》、顧梁汾《彈指詞》寄朝鮮。則非漢槎攜去明矣。《茶餘客話》又云:"有朝鮮使臣仇元吉、徐良畸以一餅金購去。"《詞苑叢談》則云:"寄至朝鮮",此篇系徐氏記載本人事實,當無不確,特錄之以正阮氏之誤。(同上)
納蘭小令,丰神迥絕,學後主未能至,清麗芊綿似易安而已。悼亡諸作,膾炙人口。尤工寫塞外荒寒之景,殆扈從時所身歷,故言這親切如此。其慢詞則凡近拖沓,遠不如其小令,豈詞才所限歟。(蔡嵩雲《柯亭詞論》)
納蘭眷一女,絕色也,有婚姻之約,旋此女入宮,頓成陌路。容若愁思鬱結,誓必一見,了此宿因。會遭國喪,喇嘛每日應入宮奉經,容若賄通喇嘛,披袈游泳衣,居然入宮,果得一見彼姝,而宮禁森嚴,竟如漢武帝重見李夫人故事,始終無由通一詞,悵然而去。(蔣瑞藻小說考證》引《海漚閑話》)
清初詞家,尤以納蘭性德為最勝。……集中令詞妙制極多,而慢詞則非擅,偶學蘇辛,未脫形跡。周之琦云:“容若長調多不協律,小令則格高韻遠,極纏綿婉約之致能使殘唐墜緒絕而復續,第其品格,殆叔原、方回之亞。”(王易詞曲史》)
人謂其出於《花間》及小山、稼軒,乃僅以詞學之淵源與功力言之,至其不朽處,固不在於此也。梁佩蘭祭先生文曰:“黃金如土,惟義是赴。見才必憐,見賢必慕,生平至性,固結於君親,舉以待人,無事不真。”夫梁氏可謂知先生者矣。先生之待人也以真,其所為詞,亦正得一真安,此其所以冠一代排餘子也。同時之以詞名家者如朱彝尊、陳維崧輩,非皆不工,只是欠一真切耳。(張任正《納蘭性德年譜~自序》)
先生篤友誼,生平摯友如嚴繩孫、顧貞觀、朱彝尊、姜宸英輩,初皆不過布衣,而先生固已早登科第,虛己納交,竭至誠,傾肺腑。又凡士之走京師,失路者,必親訪慰藉;及邀寓其家,每不忍辭去,間有經是之別,書札、詩、詞之寄甚頻。……惟時朝野滿漢種族之見甚深,而先生友俱江南人,且皆坎霜失意之士,惟先生能知之,復同情之,而交誼益以篤。(同上)
《飲水詞》“西郊馮氏園看海棠,因憶香嚴詞有感”。《浣溪紗》一闋,有“舊遊時節好花天,斷腸人去自今年”之句。按龔之麓有《香嚴齋所著詞》曰:香嚴詞龔嘗有《驀山溪》“重來門巷,盡日尺紅雨”二句,為當時所傳誦。觀容若此詞,似不勝重來之感。雲憶《香嚴詞》未知何指,《通志堂集》原本復將此刪去,王儼齋謂為“柔情一縷,能另九轉腸回,雖山抹微雲君,不能道也。”(張任政《納蘭性德年譜~叢錄》)
《采難能可貴子》云:“謝家庭院殘更立,燕語雕梁,月度銀牆,不辨花叢那辨香。此情已自成追憶,零落鴛鴦,雨歇微涼,十一年前夢一場。”后之讀此詞者無不疑及與悼亡有關,並引推證其悼亡年月。余近讀梁汾《彈指詞》有和前韻一首,詞云:“分明抹麗開時候,琴靜東廂,天樣紅牆,只隔花枝不隔香。檀痕約枕雙心字,睡損鴛鴦,孤負新閔,淡月疏欞夢一場。”觀上二首,詠事則之,句意又多相似,如謂容若詞為悼亡妻作,則閨閣中事,豈梁汾所得言之。(同上)
陳其年《湖海樓詞》卷一有《點絳唇》和成容若韻。卷十九《金縷曲》贈成容若,詞云:“丹鳳城南路,看紛紛崔廬門第,鄒枚詩賦。獨炙鵝笙潛趁拍,花下酒邊閑譜。已吟到最銷魂處。不值一錢張三影,盡旁人拍手挪揄汝。何至作,溫韋語。總然不信填詞箋誤。憶平生幾枝紅豆,江南春暮。昨夜知音才握手,笛里飄零曾訴。長太息鍾期難遇。斜插侍中貂更好,箭骨鳴從獵回中去。堂堂甚,為君舞。“(同上)
吳天章《蓮洋集》卷十一《題楞伽出塞圖》五古云:“出關塞草白,立馬心獨傷。秋風吹雁影,天際正茫茫。豈念衣裳薄,還掠鬢髮蒼。金閨千里月,中夜拂流黃。”按容若號楞伽山人。又觀其送顧梁汾詩云:“故人零落悵何之,猶把楞伽幼婦詞。”是必指容若矣。《飲水詞》有“自題小照”《太常引》二闋,第一首上半截云:“西風乍起峭寒生,驚雁避移營,千里暮雲平。休回首,長亭短亭。”似出塞之音也。(同上)
淥水亭與唐實君話舊:“鏡里清光落檻前,水風涼逼鷺鷥肩。菰蒲放鴨空灘雨,楊柳騎牛隔浦煙。雙眼乍疑入畫同樽相屬話歸田。江湖詞客今星散,冷落池亭近十年。”(查慎行敬業堂集》)
吳天章送顧梁汾南歸云:“谷簾泉好曾參謁,夜合花開罷賦詩。金馬才名狂客散,斜川風景酒人知。”蓋傷乙丑五月事也。(《蓮洋集》卷十一)
最擅小令,譽其為清代令詞之冠亦不為過。其長調亦情辭俱美,格韻高遠,難然未如小令之獨步一時。容若為純情詞人,詞以情取勝。納蘭詞內容比較單薄,基本上局限在個人抒情的狹小天地里,愛情、友情、鄉情等。範圍既狹窄,納蘭詞之影響面廣、感人程度深,固然有賴其藝術,更重要的在於它具有一種內美----感情真摯正是這種內美,使納蘭詞生命之樹長青。(許宗元《中國詞史》)
納蘭詞藝術性極強,有有四個主要特色。其一,作為婉約名家,融濃重的感傷情緒於清新婉麗之中,是他的藝術個性。它同時具有雄健鬱勃之風,如《金縷曲-贈梁汾》,曾得徐軌佳評:“詞皆嵌崎磊落,不啻坡老、稼軒。”(《詞苑叢談》)其二,擅長白描手法。納蘭詞均不事雕飾,純任性靈。其三,追求並達到騷雅、高古的意境。其四,語言自然、生動,語出丹田,如出水芙蓉。(許宗元《中國詞史》)
毛澤東批語:納蘭《江城子-詠史》“巫嵩之類”;《蝶戀花-出塞》“看出興亡”;《菩薩蠻》(問君何事輕別離)(催花未歇花奴鼓)(晶簾一片傷心白)(烏絲畫作回紋紙)“悼亡”;《清平樂》(風鬟雨鬢)“贈女友”;《臨江仙-寒柳》“悼亡”。(《毛澤東讀文史古籍批語集》)
樊志原:
詞至於國朝,而納蘭侍衛以天賦之才,崛起於方興之族。其所為詞,悲涼頑艷,獨有得於意境之深,可謂豪傑之士,奮乎百世之下者矣。同時朱、陳,即非勁敵,後世項、蔣,尤難鼎足。至乾嘉以降,審乎體格韻律之間者愈徵而意味之溢於字句之表者愈淺,豈非拘泥文字,而不求諸意境之失歟。抑觀我觀物之事自有天在,固難期諸流俗歟!余與靜安,君夙持此論。
錄自《人間詞乙稿序》
伯羲書來雲,納蘭容若詞中,如斜日十三陵下過,新豐獵騎等語,頗疑容若以開國功苗,不應有此。不知容若為金台什嫡曾孫,金台什據有葉赫,儼然雄國,以效節於明,勝朝忠裔,遂有家國飄搖之感。屬弟為文記之,付刻新刊本后(許益齋所刻)。弟不得金台什事始末,便中幸檢書示我,但頗不易著筆也!
錄自《藝風堂友朋書札》第四十二通
文廷式:
沈洪生學士《洪崖詞》有《挽成容若侍中》四首,詞調《滿江紅》。其第三首起處云:內殿春晴,給筆札金門奏賦。凌雲氣,至尊親賞,文場獨步。蓋當時侍衛多工筆札,每和御制,有以次改官者,《飲水集》中如徐閣學某、朱御史某皆是,亦間載一二矣。其第四首頗沉著,錄之:駿馬台邊,更別築翹材高館。勤吐握,孔融坐上,賓朋常滿。寄遠爭投青玉案,分題競滌紅絲硯。算芙蓉淥水衛軍池,今重見。南皮會,西園宴;張融塵,袁宏扇。笑臣飢索米,幾回遊衍?魚鳥無依山海竭,芝蘭空嘆泉台掩。筮巫咸楚些漫招魂,歸來晚。容若當時愛賢禮士,物論歸之。康熙初年,維持文物之功,定當指數,不獨詞章清越足示方來也。曝書亭輓詩云:跡掃孤生竹,枝摧半死桐,自今觀物化,不詆釋門空。亦極沉痛,非泛常語。
錄自《文廷式集·筆記上》
《飲水》、《側帽》,庶幾乎清水出芙蓉矣,然雜於宋元焉。
錄自《江山萬里樓詞鈔序》
容若小詞,直追李主。其刻《通志堂九經解》,為經學家津逮。此書為隨手札記之作。其紀地勝摭史實,多有佳趣;偶評政俗人物,見地亦超絕;詩文評益精到,蓋有所自得也。卷末論釋老,可謂明通。其言曰一家人相聚,只說得一家話,自許英傑,不自知孤陋也,可謂僧儒辟異端者當頭一棒。翩翩一濁世公子,有此器識,且出自滿洲,豈不異哉!使永其年,恐清儒皆須讓此君出一頭地也。戊午八月,病中讀竟記。
錄自《飲冰室書跋·成容若〈淥水亭雜識〉》
陳乃文:
詞自南宋以還,蹶而不振也久矣。元明諸老,氣困於雕琢,嘉道而還,竟竭於模擬;其異軍突出,獨標一幟者,竊惟納蘭侍衛耳。侍衛之詞,遙情逸韻,一唱三嘆,論者以重光後身稱之,二百年來無人與之頡頏。
納蘭君墓誌銘
納蘭君墓誌銘
容若小令,凄惋不可卒讀,顧梁汾、陳其年皆低首交稱之。究其所指,洵足追美南唐二主。清初小令之工,無有過於容若者矣。同時佟世南有《東白堂詞》,較容若略遜。而意境之深厚,措詞之顯豁,亦可與容若相勒。然如《臨江仙·寒柳》、《天仙子·淥水亭秋夜》、《酒泉子·荼蘼謝後作》,非容若不能作也,又《菩薩蠻》云:“楊柳乍如絲,故園春盡時。”凄婉閑麗,較驛橋春雨,更進一層,或謂容若是李煜轉生,殆專論其詞也,承平宿衛,又得通儒為師,搜輯舊籍,刊布藝林,其志尚自足千古。豈獨琢詞之工已哉。錄自《吳梅講詞

墓誌銘


納蘭性德墓誌銘的作者
墓誌銘的撰寫者徐乾學,是江蘇崑山縣人,康熙九年進士,官至刑部尚書,大儒顧炎武的外甥,兄弟三人同耀巍科,交際廣泛,名重士林。曾因緣性德之父明殊,頗受康熙皇帝賞識。康熙十一年(1672年)徐乾學任順天鄉試副主考官,納蘭性德考取舉人。此後的兩、三年間,性德經常按時去徐府聽乾學“講論書史”。並在徐的指導之下,出資並組織四、五同志,共同參予編纂《通志堂經解》一書。他們相識有十三、四年之久,在納蘭性德有關經、史知識的獲得,及政治思想的成熟過程中,徐乾學的影響不能說一點沒有、當納蘭性德逝世之時,明珠的勢力仍然炙手可熱,徐乾學素負文辭淵雅之名,又同性德有師生之誼,明珠請他為性德撰寫墓誌銘,彼此增光。徐乾學自然慨然承擔,並又撰寫了性德的神道碑文。據傳說,明珠後來罷相,乃是徐乾學秉承聖主康熙的旨意,唆使郭琇彈劾的結果。為此乾學背負了反覆小人之名。近日已有人為其辯解(見趙秀亭《納蘭叢話》三)。認為“乾學之‘反覆’,由聖主成之”。觀徐乾學撰納蘭性德墓誌銘以及辭官回鄉之後,還整理刊刻了《通志堂象》,可見徐氏同納蘭家並沒有不可彌合的裂痕,或者正是為了表明心跡才肆力於《通志堂集》的問世吧?由於明珠和性德二弟揆敘,各自在朝廷政治鬥爭中角逐失蹄,特別遭到雍正與乾隆兩位皇帝的嚴譴,致使一些人,或者刪除,或者盡量避免使與納蘭家有關之記載形諸筆端,於是徐乾學寫的這篇墓誌銘,就顯得很是珍貴了。
納蘭性德墓誌銘的四種版本
第一種是《通志堂集》卷十九附錄中的文字。
第二種是徐乾學的《憺園集》三十一卷中新收錄納蘭性德墓誌銘文字。這部新文集是徐乾學兒子所編,據說“集初成,乾學即歿,喪中以數十部贈人,或有言其非者,秘不肯出,故流傳不廣。
第三種是北京圖書館藏手抄本《納蘭明珠家墓誌銘》一書中的納蘭性德墓誌銘。
第四種是文革後期,北京海淀區上庄鄉附近皂角屯納蘭家族墓地所發現的,納蘭性德墓碑石刻銘文。由趙迅同志拓片著文公諸於世的。石碑現藏於北京首都博物館。
納蘭性德墓誌銘
皇清通議大夫一等侍衛佐領納蘭君墓誌銘
內閣內閣學士兼禮部侍郎教習庶吉士崑山徐乾學撰文
內閣經筵講官都察院左都御史澤州陳廷敬篆蓋
內閣日講官起居注翰林院侍讀學士錢塘高士奇書丹
內閣嗚呼!始容若之喪而余哭慟也。今其棄余也數月矣,余每一念至,未嘗不悲來填膺也。嗚呼!豈直師友之情乎哉。余閱世將老矣,從吾游者亦眾矣,如容若之天姿之純粹、識見之高明、學問之淹通、才力之強敏,殆未有過之者也。天不假之年,余固抱喪予之痛,而聞其喪者,識與不識皆哀而出涕也,又何以得此於人哉!太傅公失其愛子,至今每退朝,望子舍必哭,哭已,皇皇焉如冀其復者,亦豈尋常父子之情也。至尊每為太傅勸節哀,太傅愈益悲不自勝。余間過相慰則執余手而泣曰:惟君知我子,惠邀君言以掩諸幽,使我子雖死猶生也。余奚忍以不文為辭。顧余之知容若,自壬子秋榜后始,迄今十三四年耳。后容若入侍中,禁廷嚴密,其言論梗概有非外臣所得而知者。太傅屬痛悼未能殫述,則是余之所得而言者,其於容若之生平又不過什之二三而已。嗚呼!是重可悲也。容若,姓納蘭氏,初名成德,后避東宮嫌名,改曰性德。年十七補諸生,貢入太學。余弟立齋為祭酒,深器重之,謂余曰:司馬公賢子非常人也。明年,舉順天鄉試,余忝主司,宴於京兆府,偕諸舉人青袍拜堂下,舉止閑雅。越三日,謁余邸舍,談經史源委及文體正變,老師宿儒有所不及。明年會試中式將廷對,患寒疾,太傅曰:吾子年少,其少俟之。於是益肆力經濟之學,熟讀通鑒及古人文辭,三年而學大成。歲丙辰應殿試,條對凱切,書法遒逸,讀卷執事各官咸嘆異焉。名在二甲賜進士出身。閉門埽軌,蕭然若寒素,客或詣者輒避匿。擁書數千卷,彈琴詠詩自娛悅而已。未幾,太傅入秉鈞,容若選授三等侍衛,出入扈從,服勞惟謹,上眷注異於他侍衛。久之,晉二等,尋晉一等。上之幸海子、沙河、西山、湯泉及畿輔、五台口外盛京、烏刺及登東岱、幸闕里、省江南,未嘗不從。先後賜金牌、彩緞、上尊御饌、袍帽、鞍馬弧矢、字帖、佩刀、香扇之屬甚夥。是歲萬壽節,上親書唐賈至《早期》七言律賜之。月余,令賦《乾清門應制詩》,譯御制《松賦》,皆稱旨,於是外庭僉言,上知其有文武才,非久且遷擢矣。嗚呼,孰意其七日不汗死耶!容若既得疾,上使中官侍衛及御醫日數輩絡繹至第診治。於是上將出關避暑,命以疾增減報,日再三,疾亟,親處方葯賜之,未及進而歿,上為之震悼,中使賜奠,恤典有加焉。容若嘗奉使覘梭龍諸羌,其歿后旬日,適諸羌輸款,上於行在遣官使拊其几筵哭而告之,以其嘗有勞於是役也。於此亦足以知上所以屬任之者非一日矣。嗚呼,容若之當官任職,其事可得而紀者,止於是矣。余滋以其孝友忠順之性,殷勤固結,書所不能盡之言,言所不能傳之意,雖若可彷彿其一二而終莫能而悉也為可惜也。容若性至孝,太傅嘗偶恙,日侍左右,衣不解帶,顏色黝黑,及愈乃復初。太傅 人加餐輒色喜,以告所親。友愛幼弟,弟或出,必遣親近傔仆護之,反必往視,以為常。其在上前,進反曲折有常度。性耐勞苦,嚴寒執熱,直廬頓次,不敢乞休沐自逸,類非綺襦紈者所能堪也。自幼聰敏,讀書一再過即不忘。善為詩,在童子已句出驚人,久之益工,得開元、大曆豐格。尤喜為詞,自唐、五代以來諸名家詞皆有選本,以洪武韻改並聯屬名《詞韻正略》。所著《側帽集》后更名《飲水集》者,皆詞也。好觀北宋之作,不喜南渡諸家,而清新秀雋,自然超逸,海內名為詞者皆歸之,他論著尚多。其書法摹褚河南,臨本禊帖,間出入於黃庭內景經。當入對殿廷,數千言立就,點畫落紙無一筆非古人者。薦紳以不得上第入詞館為容若嘆息,及被恩命引而置之珥貂之行,而後知上之所以造就之者,別有在也。容若數歲即善騎射,自在環衛益便習,發無不中,其扈蹕時,雕弓書卷,錯雜左右,日則校獵,夜必讀書,書聲與他人鼾聲相和。間以意制器,多巧倕所不能。於書畫評鑒最精。其料事屢中,不肯輕與人謀,謀必竭其肺腑。嘗讀趙松雪自寫照詩有感,即繪小像仿其衣冠,坐客或期許過當,弗應也。余謂之曰:爾何酷類王逸少?容若心獨喜。所論古時人物,嘗言王茂弘闌?闌?,心術難問;婁師德唾面自乾,大無廉恥,其識見多此類。間嘗與之言往聖昔賢修身立行及於民物之大端,前代興亡理亂所在,未嘗不慨然以思。讀書至古今家國之故,憂危明盛,持盈守謙、格人先正之遺戒,有動於中未嘗不形於色也。嗚呼,豈非大雅之所謂亦世克生者耶;而竟止於斯也。夫豈徒吾黨之不幸哉!君之先世有葉赫之地,自明初內附中國,諱星根達爾漢,君始祖也,六傳至諱楊吉努,君高祖考也。有子三人,第三子諱金台什,君曾祖考也。女弟為太祖高皇帝后,生太宗文皇帝。太祖高皇帝舉大事而葉赫為明外捍,數遣使諭,不聽,因加兵克葉赫,金台什死焉。卒以舊恩存其世祀。其次子即今太傅公之考,諱倪迓韓,君祖考也。君太傅之長子,母覺羅氏,一品夫人。淵源令 緒,本崇積厚,發聞滋大,若不可圉。配盧氏,兩廣總督兵部尚書都察院右副都御史興祖之女,贈淑人,先君卒;繼室官氏,光祿大夫少保一等公朴爾普女,封淑人;男子子二人,福哥、永壽遺腹子一人;女子子一人,皆幼。君生於順治十一年十二月戊辰,卒於康熙二十四年五月已丑,年三十有一。君所交遊皆一時亻雋異於世所稱落落難合者,若無錫嚴繩孫、顧貞觀、秦松齡、秀水朱彝尊,慈溪姜宸英尤所契厚,吳江吳兆騫久徙絕塞,君聞其才,力贖而還之。坎坷失職之士走京師,生館死殯,於貲財無所計惜,以故君之喪,哭之者皆出涕,為挽辭者數十百人,有生平未識面者。其於余綢繆篤摯,數年之中,殆日以余之休戚為休戚也,故余之痛尤深,既為詩以器之,應太傅之命而又為之銘。銘曰:天實生才,蘊崇胚胎,將象賢而奕世也而靳與之年,謂之何哉。使功緒不顯於旗常、德澤不究於黎庶,豈其有物焉為之災,惟其所樹立亦足以不死矣,亦又奚哀!
納蘭性德墓誌銘諸文本之異同
為了校讀方便,我們權且簡化石碑拓片文字為“拓本”;北京圖書館藏手抄本為“抄本”;《通志堂集》附錄文為“通本”;《憺園集》所載為“憺本”。
1.拓本與抄本均有“皇清”二字起頭,通本與憺本則無。啟功先生指出這是“石志之體”與“集本之體”不同的緣故。編輯詩文集時例省。
2·拓本、抄本在“一等侍衛”之下,作“佐領”,通本、憺本則作“進士”。據墓誌銘記載:納蘭性德康熙十五年殿試二甲六名進士。任佐領時間,墓誌銘無記載。
3.拓本有“內閣學士兼禮部侍郎教習庶吉士崑山徐乾學撰文,經筵講官都察院左都御史澤州陳廷敬篆蓋,日講起居注翰林院侍讀高士奇書丹”字樣;抄本僅為“內閣學士兼禮部侍郎教習庶吉士崑山徐乾學撰文”;通本只有“徐乾學”三字;憺本是徐乾學本人詩文集,篇下自然無須署名的,開首便是銘文內容。
4.拓本、抄本“從吾游者亦眾矣。”通本、憺本作“從我游者亦眾矣。”此則抄本同於拓本、不同於通本之處。
5.拓本、抄本、通本“如容若之天姿之純粹,識見之高明,學問之淹通,才力之強敏,殆未有過之者也。”憺本於“天姿”下,“強敏”上,四個‘之”字,皆刪去。
6.拓本、通本、憺本俱有“初名成德,后避東宮嫌名,改曰性德”字樣,獨抄本無“避東宮嫌名”五個字,只言“初名成德,后改曰性德。”
⒎通本:“條對凱切,書法道逸,讀卷執事各官咸嘆異焉。”拓本、抄本“凱”作“剴”,余同。惟獨憺本全刪此十八字。
⒏通本:“海子沙河及西山湯泉”,拓本、憺本皆無中間之‘及’字。啟功先生指出:“中間著‘及’字,以見其不相聯屬。”
⒐通本、拓本:“東嶽”,憺本作“東嶽”,抄本作“東岱”誤。
10.通本:“上知其有文武才,非久且遷招矣。”拓本報、抄本俱無“非久”二字,憺本則與通本相同有此二字。
⒒拓本、抄本“六日不汗死耶”。通本、憺本“耶”作“也”。
⒓通本:“日數輩絡繹至第診治”,“拓本”抄本作“繹絡”。
13.拓本、通本、抄本於“書所不能盡之言”下接有“言所不能傳之意”,憺本獨刪去此七字。
⒕通本:“而終莫能而悉也”,拓本、抄本作”而終莫得而悉也”,憺本作“而終莫得而悉”,少一“也”字。
15.通本、拓本:“太傅嘗偶恙,日侍左右”,抄本:“嘗”作“常”,誤。憺本作“太傅嘗偶恙,侍左右”,去一“日”字。
16.通本;“及愈乃復初”,拓本、抄本同。憺本刪“初”字。
17.通本:“太傅及夫人加餐輒色喜,以告所親。”拓本、抄本皆同,惟憺本全刪之。
18.通本:“不敢乞休沐自逸,類非綺襦紈絝者能堪也。”拓本、抄本“自逸”作“自暇”。憺本則自“休沐”以下全刪除之。
19.通本、拓本、抄本:“讀書一再過即不忘”,憺本又改作“讀書過目不忘”少三個字,又多一個“目”字。
⒛拓本:“善為詩,在童子已句出驚人,久之益工,得開元、大曆間豐格。”通本“益工”作“益上”,抄本“童子”下多一“時”字,余與拓本相同,憺本將此段文字全部刪去。
21.通本、拓本、抄本:“尤喜為詞”,憺本作“尤工於詞”,跳過“在童子”及以下20字,直接接於“善為詩”三字。
22.通本、拓本、抄本:“以洪武韻改並聯屬名《詞韻正略》”憺本只作“撰《詞韻正略》”,刪去九字,加一“撰”字。
23.憺本於“海內名詞者皆歸之”下面,增加一段文字:“嘗請予所藏宋、元、明人經解抄本,捐資授梓,每集為之序。”計22字。
24.抄本於“他論著尚多。”以下,增加“生平所最究心者經解一書,嗣刻問世”。其他本皆無此15字。
25.通本、拓本、抄本:“珥貂之行”,憺本作“珥貂之列”。
26.拓本、抄本:“扈曄時,氈帳內”,通本、憺本俱無“氈帳內”三個字。
27.拓本、通本、憺本皆有“所論古時人物,嘗言;‘王茂弘闌闍闌闍,心術難問;婁師德唾面自乾,大無廉恥。’其識見多此類。”一段文字,惟抄本全部刪去之。憺本“王茂弘”作“王茂宏”。
28.通本、拓本、憺本:“養汲彎”,抄本作“仰嘉努”。
29.拓本、通本、憺本:“第三子諱金台什”,抄本無“第三子”三個字,“什”作“師”。
30.通本:“女弟謂”,拓本、抄本、憺本皆作“女弟為”。
31.拓本、通本、憺本:“太祖高皇帝”以下有:“舉大事,而葉赫為明外捍,數遣使諭,不聽,因加兵克葉赫,金台什死焉。卒以舊恩存其世祀,其次子即今太傅公之考。”一段文字,抄本全部刪去,而增加“初受命,於是葉赫諸子皆仕皇朝”13字。此種改動明顯出於政治原因。
32.通本:“諱倪伢韓,君祖考也。”拓本,憺本與此相同,抄本作“諱倪迓漢者,則太傅公之考而君祖考也。”
33.通本、拓本、憺本:“淵源令緒,本崇積厚,歲聞滋大,若不可圉。”抄本則全刪此16字。
34.通本與憺本:“繼室官氏,某官某之女”。拓本作“繼室官氏,光祿大夫,少保一等公口口普女。”抄本作“繼室官氏,光祿大夫少保一等公朴爾普之女”。
35.通本:“五月己丑。”拓本、抄本同,惟憺本缺“己丑”二字。
36.通本:“男子子二人福哥”之下有墨釘佔去一字。憺本同於通本,無墨釘。拓本作“男子子二人:福哥、水哥,遺腹子一人。”抄本則曰:“男子子三人:長富格,次富爾敦,次富森。”
37.通本:“若無錫嚴繩孫、顧貞觀、秦彪齡、宜興陳維崧、慈溪姜震英所契厚。”憺本與此相同。拓本、抄本在“陳維崧”后增有“秀水朱彝尊等”五字。
38.通本:“聞其才名”,拓本、抄本、憺本並作“聞其才力”。啟功先生謂:“以‘才名’易‘才力’,亦極見斟酌。”
39.通本:“為哀輓之詞者”,拓本、抄本並作“為挽辭者”。憺本同於通本。
40.通本憺本於“為之銘”下,存“其葬蓋未有日也。”拓本、抄本無此六字,以其下葬時間已定,可惜不曾予以記錄。
以上40條,是校讀徐乾學撰寫的納蘭性德墓誌銘四種記載文本的諸多異同。為省略便讀,各本不曾加上引號

名句欣賞


休為西風瘦,痛飲頻搔首。
舊歡如在夢魂中,自然腸欲斷,何必更秋風。
莫恨流年似水,恨消殘蝶粉。
閑愁總付醉來眠,只恐醒時依舊到樽前。
不如前事不思量,且枕紅蕤欹側看斜陽。
人間所事堪惆悵,莫向橫塘問舊遊。
當時領略,而今斷送,總負多情。
我是人間惆悵客,知君何事淚縱橫。斷腸聲里憶平生。
粉香看又別,空剩當時月。月也異當時,凄清照鬢絲。
靜數秋天,又誤心期到下弦。
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關那畔行,夜深千帳燈。
風一更,雪一更,聒碎鄉心夢不成,故園無此聲。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賭書消得潑茶香,當時只道是尋常。

行年錄


順治十一年甲午(公元1654)
農曆臘月十二日,納蘭成德生於京師,是日為公曆1655年1月19日。成德字容若,滿洲正黃旗人。
順治十二年乙未(公元1655)1歲
秦松齡成進士,授檢討。
順治十三年丙申(公元1656)2歲
春,吳偉業任國子監祭酒;歲暮,以奉嗣母喪南歸。
七月,龔鼎孳謫廣東。陳維崧父陳貞慧卒。
順治十四年丁酉(公元1657)3歲
盧興祖以工部啟心郎遷大理寺少卿。(《滿洲名臣傳》三十六)
冬,順天、江南等五闈科場案發。
順治十五年戊戌(公元1658)4歲
吳兆騫以科場案逮赴刑部獄。
陳之遴流徙盛京,秦松齡罷歸。
曹寅生。
順治十六年己亥(公元1659)5歲
閏三月,吳兆騫出京;秋七月,抵寧古塔戍所。吳偉業作《悲歌贈吳季子》。
葉方藹徐元文中進士。
五月,鄭成功張煌言大舉北上,克瓜洲、鎮江等數十州縣,進圍江寧東南震動。七月,敗,鄭、張走海上。毛晉卒。
順治十七年庚子(公元1660)6歲
春,王士禎揚州推官,是年,王與鄒祗謨合輯《倚聲初集》。
徐乾學中順天鄉試舉人。
宋琬官紹興,與朱彝尊、屈大均葉燮等會。
顧貞觀在江陰會查繼佐。
是年,以給事中楊雍建奏,清廷下令嚴禁結社訂盟。
順治十八年辛丑(公元1661)7歲
正月,清世祖卒。皇太子玄燁即位,是為清聖祖。以內大臣鰲拜等四人為輔政大臣
二月,罷十三衙門,復設內務府。是年,明珠改任內務府郎中。
二月,吳兆騫妻葛氏抵寧古塔。(吳桭臣《寧古塔記略》)
春,通海案發,魏耕、錢瓚曾等被處死。
五月,盧興祖擢廣東巡撫。
夏,奏銷案起,蘇南浙東士紳以欠賦黜革者達萬三千餘人。秦松齡削籍,葉方藹以欠一錢被黜,韓菼翁叔元幾被迫自殺。
七月,哭廟案結,金聖嘆等十八諸生被殺。
是年秋,顧貞觀入京,以詩得龔鼎孳賞識。
冬,明永曆帝為吳三桂擒獲,殘明政權終至滅亡。
康熙元年壬寅(公元1622)8歲
春,王士禎、陳維崧等有揚州紅橋倡和事,王撰《浣溪沙》三闋。
冬,吳兆騫於寧古塔得顧貞觀致書。
宋琬以鄧州事下獄。
是年,張煌言編寫《奇零草》,黃宗羲撰《明夷待訪錄》。
鄭成功卒於台灣。
康熙二年癸卯(公元1663)9歲
吳興祚就任無錫知縣。
徐乾學游閩粵
丁澎自戍所還。
庄廷鑨明史案發,牽連致死七十餘人。
康熙三年甲辰(公元1664)10歲
三月,明珠升內務府總管。(《聖祖實錄》)
春,顧貞觀奉特旨考選中書,授內秘書院中書舍人。七月初八陛見,賦《滿江紅》詞。
冬,吳兆騫子桭臣生於寧古塔。
朱彝尊游晉,於大同會閻爾梅。(《白耷山人年譜》)
高士奇入京,賣文自給。(《獨旦集》自述)
是年五月,錢謙益卒。九月,張煌言殉節。
康熙四年乙巳(公元1665)11歲
三月,盧興祖遷廣東總督,尋裁廣西總督,命興祖兼制。
龔鼎孳在刑部任。九月,吳綺出守湖州,龔以詩送之。
十月,山東道御史顧如華上疏言,纂修《明史》,宜廣搜稗史,以備考訂;及開設史局,尤宜擇詞臣博雅者,兼廣徵海內弘通之士,同事纂輯。
吳興祚在無錫惠山二泉亭
王士禎解揚州任。冬,至京。
吳兆騫與張晉彥等結七子詩社。
徐軌、葉舒崇同讀書於蘇州
王又旦吳嘉紀、姜宸英、汪懋麟會於揚州。
康熙五年丙午(公元1666)12歲
四月,明珠由侍讀學士升內弘文院學士。(《聖祖實錄》,《八旗通志》三百十一同)按,明珠由內務府遷內院及任侍讀學士之時日不詳。
顧貞觀舉順天鄉試第二,尋擢內國史院典籍。
陳之遴死於瀋陽。
康熙六年丁未(公元1667)13歲
成德自是年起,得董訥教授,學業大進。(《通志堂集》十九附董訥誄詞)按,董訥,平原人,康熙六年進士,官編修。康熙四十年卒,年六十三。有《柳村詩集》。
七月,聖祖親政。
九月,纂修《世祖章皇帝實錄》,以明珠等為副總裁。
九月,顧貞觀扈從東巡,作七言絕句六十首。歸,又為賦《六州歌頭》一闋。
十一月,盧興祖以不能屏息盜賊,革職。同月卒。
是年,陳維崧客燕。(《亦山草堂遺稿》二)
朱彝尊編成《靜志居琴趣》。
顧有孝等編定錢謙益、龔鼎孳、吳偉業之詩為《江左三大家詩抄》,施閏章、吳綺、余懷、葉方藹、吳兆寬等參閱。
康熙七年戊申(公元1668)14歲
九月,明珠升刑部尚書。冬,明珠及工部尚書馬爾賽往閱淮揚河工,至興化白駒場。
是年,南懷仁與吳明烜有曆法之爭,為湯若望楊光先爭論之延續。從傑書議,命明珠等二十餘人同往測驗。
三月,吳綺、吳偉業、徐乾學等十人集湖州,有愛山台修禊事。宋琬為吳綺序《藝香詞》。
七月,京師大水,漂沒人畜甚眾;盧溝橋圮,行人斷絕數十日。陳維崧在京,為作《大水行》(《湖海樓詩抄》)。
九月,吳興祚、姜宸英、嚴繩孫、顧湄、秦松齡等集秦氏寄暢園。
張純修之父張滋德卒。顧貞觀丁外艱歸。
身後:
康熙二十四年(公元1685)
秋,沈宛生遺腹子富森。
康熙二十五年(公元1686)
性德葬京郊皂莢村。
徐乾學撰《墓誌銘》、《神道碑文》,韓菼撰《神道碑銘》,顧貞觀撰《行狀》,姜宸英撰《墓表》。
董訥撰《誄詞》。
張玉書等六人撰《哀詞》。
嚴繩孫等十八人撰《祭文》。
徐元文等二十七人撰《輓詩》。
蔡升元等五人撰《輓詞》。
康熙二十六年(公元1687)
嚴繩孫旅端州,見容若小像,題詩二首。按,小像為禹之鼎所繪。
康熙二十七年(公元1688
明珠罷相,旋任內大臣。
康熙二十九年(公元1690)
顧貞觀入京展性德墓。(《楚頌亭詩》卷二)
康熙三十年(公元1691)
徐乾學刻《通志堂集》,收性德作品十八卷,附錄二卷。詞四卷,居卷六至卷九,收詞三百首。同年,張純修刻《飲水詩詞集》三卷,收詞三百零三首。
徐、張二本詞由顧貞觀閱定。
康熙三十九年(公元1700)
性德長子富格卒,年二十六歲。次子富爾敦中進士。
康熙四十七年(公元1708)
明珠卒。
乾隆二十六年(公元1760)
性德第三子富森與太皇太后七十壽宴。時富森七十六歲。
道光十二年(公元1833)
汪元治刊結鐵網齋本《納蘭詞》,五卷,三百二十六首。
光緒六年(公元1880)
許增刊娛園本《納蘭詞》,五卷,三百四十二首。
民國二十五年(公元1936)
陳乃乾刊《清名家詞》,收性德詞名《通志堂詞》,三百四十七首。開明書店版。
民國二十六年(公元1937)
李勖撰《飲水詞箋》,是為性德詞第一個注本。正中書局版。
1979年
上海古籍出版社影印出版《通志堂集》。
1984年
馮統校《飲水詞》出版,是為性德詞第一個校本。廣東人民出版社。此本又稱“天風閣本”。
1995年
張草紉撰《納蘭詞箋注》出版,是為校注合一本。其注文較李勖本有增益,沿用李注者均補出篇名。所憑藉之入校本較少,不及天風閣本。上海古籍出版社。
1996年
張秉戍撰《納蘭詞箋注》出版。北京出版社
2000年
趙秀亭、馮統一撰《飲水詞箋校》出版,校注合一本,遼寧教育出版社。收詞三百四十七首。校文較天風閣本有訂補。以通志堂本為底本,對底本之奪誤參考它本有所訂正。附錄有姜宸英《納蘭君墓表》、《納蘭性德行年錄》及《納蘭性德手簡》三十七件。